“之前一直放学后打工,没空请你吃饭,你出院我该请你吃饭的。”
“....行啊。”冬明月摆出官方假笑,她只是想确定薛瀚对冬明月到底是利益利用更多,还是真的把她当白月光。
太好奇了。
“你喜欢吃什么?”
“我都行。”
俩人讨论的时候,同桌的游名川一直盯着冬明月看,欲言又止,但终究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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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薛瀚带冬明月去了一家西餐快餐结合的饭店,装潢还挺上档次,两人是放学后直接背书包来的,薛瀚让冬明月坐在包厢等会儿,他出去接了个男生来。
那男生面庞深邃带着一股狂野,戴着眼镜也挥之不去的一种斯文败类感,皮肤很黑,瘦直身板,穿着第二高中的校服,那所学校升学率仅次于他们所在的一高。
“你好,我是秦飞宇。”
男生拉开椅子坐下:“你就是冬明月吧?”
冬明月一惊,飞宇?这不是薛瀚儿子的名字吗?就这么巧?
她看薛瀚还是一副很正常自然的样子,只觉得薛瀚身上的谜团越滚越大。
秦飞宇给冬明月夹了好几回菜,之后又自己解释:“我听说你身体不好,天冷多穿点衣服。”
冬明月咽掉嘴里的菜,回答:“不用你管。”
一旁的薛瀚也碍着秦飞宇的面子:“冬明月,你怎么这...”语气倒是没有责备。
“我就这样。”冬明月说,“我又不认识他,你不是要庆祝我出院吗?
薛瀚,我先说好,我和你的关系也就这样而已。”
原本杨明月就是这样尖锐冷漠的性子,前世因为穷酸家世,只能不断持续输出笑脸,还真是苦煞了她。
秦飞宇抚了抚眼镜框,一下子站起来:“那你们俩吃吧,瀚哥,我走了。”
“诶,”薛瀚也跟着站起来,“你.....”
说走还是不走,薛瀚倒是犹豫了。
冬明月抱起双臂,后背靠在椅子上,笑的张扬肆意。
“薛瀚,你现在很艰难在选择吧?是选择家境不错的我,还是你这个来蹭饭局,借着你的光来接近我的朋友,你们不会也是从小长大的邻居那种类型吧?所以就算是薛瀚,也无法拒绝?”
冬明月说话慢条斯理,声音糯糯的,带着南方人那种经典的软和音色,可爱的同时却吐出冰冷的词句。
秦飞宇完全愣住了,目瞪口呆;薛瀚则是皱着眉毛,凝视骄傲的冬明月。
“怎么,被我说中了?”
冬明月笑的更得意,虽然她的脸就算再怎么负情绪,也不会给人威慑的感觉。
“秦飞宇,我不想跟你当朋友。如果你到处说你认识我来装逼....咳咳...”
因为一下子说了太多话,刚才又喝了凉的饮料,冬明月咳嗽了几声。
又接着说:“被我发现的话,你就等着吧。”
秦飞宇握紧拳头,只看着薛瀚:“薛瀚,这个人怎么说话我不管了,既然我不该来,我走!”
他跑了出去,薛瀚连忙跟上去,在他们背后,坐着的冬明月又是一阵低低的嗤笑。
不久薛瀚回来了,有点冷感的模样,一言不发地坐下。
“你还想喝什么?”薛瀚敷衍地看冬明月,“可以再点。”
他拿起冬明月刚才喝的冰镇酸梅汁就扔进垃圾桶。
冬明月抿唇:“你扔我饮料干嘛啊?生气可以直说。”
薛瀚盯着冬明月的眼睛,好像在隐藏压抑怒火,他胸膛微微起伏,好像会起身打人,但却什么都没做。
冬明月发现,现在的薛瀚穿着校服却已经有一种大人才有的气质。
“说啊。”冬明月催促。
“你咳嗽了。”薛瀚撇嘴,“....刚才,你说话有必要那么难听吗?”
冬明月一顿,嘴角一抬,薛瀚以前是这个性子吗?
和20年后还真不一样,之后的薛瀚面对杨明月,可是随随便便摆弄他的脑袋和四肢那种随便,如果她敢给他朋友脸色,绝对拎着她的头发,当众掐她的腰来惩罚了。
虽然不疼,但相当耻辱。
冬明月笑的更开,完全是因为看明白了薛瀚的内在。
——你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薛瀚,你也是那种...碍于形势,不得不压抑自己暴戾性子的庸人。
以前积累的对薛瀚的恐惧,一步步瓦解中。
于是冬明月回答:“我就这样。”
薛瀚嘲笑,学冬明月的口吻:“每次都「我就这样」、「我就这样」,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任性呢。”
冬明月一下子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薛瀚:“你谁啊,什么语气居然敢教训我?!”
薛瀚也站起来:“你坐下。”
“不要以为你能控制我,你只是我发小罢了,别以为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冬明月是真的生气了,火苗在眼内流窜,“在我最无助的时候,你不还是什么忙都没帮上。”
她是替原主冬明月说的,在她被父亲推下楼,之后凭自己本事去解决问题时,薛瀚帮了个屁。
甚至如果他不在医院当护工,也不会来看自己吧?还不如那个游名川。
现在却仗着发小的身份,颐指气使地教训她,凭什么?
冬明月气跑了。
虽然已经足够喜怒无常的,但杨明月觉得自己有理。
就算冬明月是薛瀚白月光,薛瀚就这么随便找个想攀高枝的鬣狗男秦飞宇来,而且也对她玩若即若离那一套,也足够恶心了。
薛瀚连对白月光都这么样,是他的本性吧。
之所以能确定秦飞宇是那种捞男,是因为杨明月一眼就能看出来。
如果不是,她再跳一次楼。
这样的人的名字,怎么会和未来薛瀚的儿子名字重叠?
走在秋凉萦绕的街道,冬明月发现天已经黑了,她裹紧围巾,把手里拎着的书包胡乱背起来。
几次回头看,薛瀚也没有追上来。
冬明月勾起嘴角。
就是不知道,薛瀚面对这样血性的冬明月,会怎样出招?
很期待。
现在他们地位两极反转,原本的拜金母狗成了掌握地位的高位者,原本叱咤一方的大佬,还只是个蛰伏的底层吊丝。
跪舔的狗,变成被跪舔的人。
被跪舔的那人,现在一贫如洗,野心比象大。
薛瀚如今的家境,还是家道中落,比一般中产还要穷酸抠门的家庭。
但究及此,冬明月并没感到多么大的得意,死过一次,她的世俗情绪已经基本都沉淀了。
只是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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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家里除了保洁阿姨和一个做饭的厨子,也就是自己了。
冬明月把书包砸地板上,感觉腿疼手也疼,浑身累地陷进沙发里。
保洁阿姨来收拾她书包:“冬局刚才打电话嘱咐了,今天不回来了,你想吃什么让厨师自己做就行。”
“好。”冬明月揉着一头黄毛,对厨房方向说:“叔,我想吃辣的。”
“原来的老关辞职了,冬局给你新换了个厨师,你看啊。”
保洁阿姨在家里做了十多年了,经她一指,冬明月眯着眼看见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子,有点未老先衰,头发被厨师帽紧紧盖着,不露一丝。
“你好...你叫我啥都行,我是我爸的儿子。”
新厨师很紧张。
冬明月抿嘴,脸上没笑因为太累,心里却笑了短促的一下:“哦,你也姓关。”
“对对对.....”男人把手在围裙上搓来搓去,还没有戴做菜的专用手套。
“我什么菜系都会做!”厨师老关的儿子小关说。
“不要湘菜和川菜,只要是辣的,不太辣就行。”冬明月累的说话都很小声。
“那就做三菜一汤好吗?我打印了菜谱。”小关拿着纸走过来,冬明月摆手:“真不用这么麻烦,你看着做。”
“好嘞好嘞....”在亲戚朋友圈子里以脾气暴躁闻名的厨师小关,现在语气温柔得像幼儿园阿姨。
最后吃的辣口的浙菜。
不过冬明月动筷的时候,厨子已经到点下班愉快地下班赴约会去了,保洁阿姨还剩半个钟头下班。
冬明月偏头说:“您走吧,碗明天刷。”
阿姨和她推三阻四客套几回,拎着驴包心满意足走了。
门一关,屋里又只剩下冬明月一个人。
她活动着腮帮子,然后吐掉嘴里的鱼骨头,撂下筷子,穿着棉袜踩过羊毛地毯,去凉台拉开窗帘,慢慢坐在了凉台垂挂的藤吊椅上,看外面的飘忽夜景。
虽说是机关大院,但其实都是小洋楼建筑群。
在冬明月十五岁前,薛瀚家就住在大院价格最便宜的那一块角落。
因为没人和性格阴郁还长相一般的童年期冬明月说话,薛瀚乘胜追击才当了第一个。
冬明月原主就喜怒无常,童年时动辄悲伤地坐着,小小的薛瀚也就陪她,有时候看夕阳,能一起看俩小时不动。
冬明月望着夜景,嗤笑。
薛瀚啊薛瀚,七八岁男孩子那么好动爱玩的年纪,你已经学会贴近家境最显赫的女孩子、宁可忍受寂寞了呢。
怪不得你成功。
可惜你算盘打错,冬明月早早死了。
你对冬明月的爱,最纯粹的部分,到底有多少呢?
杨明月不是以拜金心来度薛瀚之腹,她是亲眼见过薛瀚费力恭维上层们,即使他已经是南部金融大佬。所以又有谁真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