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阮氏趾高气扬地带着众人来到后花园的阁楼。
野丫头居然欺负本夫人的仪儿,忘了这相府的当家主母是谁了吗!
阮氏一手支着腰,一手抚着丝帕:“都给我摔了,把她们的东西砸了,让你个野丫头欺负本夫人的仪儿!”
小菊拦了起来,气得鼓鼓的:“大夫人,你太过分了!”
表小姐可吩咐了,这阁楼要看护好,谁都不许进。
“哟~哟哟!来人,把那个贱碧给我架住。”
小菊被两个身形魁梧的麽麽架了起来,双脚悬空,愤怒地向那阮氏挥手舞脚。
“放开我~你们也就是趁表小姐不在才敢如此,你们太欺负人了!”
阮氏有些心虚的开口:“你以为本夫人怕了她陆衿不成,我可是相府夫人,本夫人有什么不敢的?!”
虽说是乡野出来的丫头,那眼神太犀利太吓人。
在她面前,气势总是低一筹。
阮氏一想到就讨厌,笨拙肥圆的手上来就给小菊一巴掌。
欺负你的小跟班总行吧。
“你这贱碧,在我相府中拿钱当差竟吃里扒外,李麽麽马上将这贱碧卖去勾栏。”
小菊直接被横空架了出去:“放开我!”
阮氏扭了扭粗腰,‘哼’的一声携着家仆们回了前院,犹如斗胜的大公鸡。
拂乙回阁楼之时夜已深。
阁楼一片狼藉,那话多的小丫头不见了。
想都没多想,直接上瓦。
—
拂乙将那熟睡的阮氏从被窝揪起,扔到地上,透着微弱的月光,面色阴霾,冷声开口:“人呢。”
周身的气势在黑暗中透着凌厉幽深,像会吞人一般。
“疯子,来人啊!”阮氏吓得惊叫。
拂乙扬起手中的刀,轻轻划过阮氏的下颚:“我可没这个耐心。”
黑暗中透过月光,闪烁着寒芒锋刃。
阮氏连忙颤魏的抱头跪地:“我说~我说~今日麽麽将她卖去了春湘楼。”
李宝荣刚在柳氏房里温睡,听到喊声着了外衣便与家仆匆匆赶来,点燃了烛火。
看清了情势。
李宝荣也竟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这屋里的温度出奇的冷。
李宝荣下意识地套紧身上的外衣。
“相爷,她想杀了妾身!”阮氏连忙躲到李宝荣后面。
拂乙扫了一眼,那种视众生为蝼蚁的肃杀和冷血的神色。
“若再敢踏进阁楼半步,把脚洗干净等我。”
将手中的刀利落地擦进阮氏后方的柱子,疾步走了出去。
吓得阮氏抖了腿跌倒在地上。
“相爷,你看看她就是个疯子,相府的东西都被她霸占了,简直不将相爷你放在眼里。呜呜~”阮氏抱向李宝荣的腿。
那句不将你放在眼里,李宝荣脸色立马一变,甚是不悦。
“都下去歇息,明日在商议。”
这周围还有家仆呢,李宝荣面子顿时挂不住了,内心更是暗暗不爽。
今日他在茶楼邀朝中同党宴饮,遇到那穆夫子。
那穆夫子字字铿锵:“李右相,府中的陆姑娘前日在学院将几位学子打了重伤,今日还逃课,简直目无尊长。还请李右相劝她别在来学院了…”
那些同党听闻个个暗里右嘲又讽。
嘲他以官压权硬塞进去黔学镀金。
那‘陆衿’去黔学书院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李宝荣要有那面子送进去就好了,贤文琼音哪还用考了几年?
还接二连三的在府中闹事,丝毫不给面子,又不能朝她发火…
~
“砰——”
春湘楼的门直接被她踹烂了。
莲足轻挞过朱红色的地板,一步,一步走进楼里。
举手投足间散发威慑天下的霸气,万千墨发微微扬舞,那张极美的面容没有一丝起伏,寒冷如冰,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暖。
那双极好的杏眼无所畏惧,令人不敢逼视。
众宾客齐齐望了过去,头皮发麻,衣裳都来不及整,纷纷落荒而逃。
老鸨气得大喊:“来人,把这.…惹事的女子捉住。”
拂乙半咪着眸,淡淡扫了一眼春湘楼的护卫,目空一切,却仿佛要将人千刀万剐一般。
冷气开口:“李府卖进来的丫头在哪。”
“你可知这是谁的地儿?那可是当今太子殿下!”老鸨一脸你死定了的样子,暗暗盘算着,敢惹事,哼,呆会将你绑了接客,容貌这般倾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这春湘楼背后可是太子殿下罩的,扬言过,这地儿谁都不能惹事,否则,死。
拂乙看都懒得看她,唇角轻蔑地扬起,“你这楼明日都开不了。”
竟敢在她眼皮底下做这些买卖人口的勾当。
“你大胆!竟敢藐视皇威!”老鸨气得那胭脂抹满的五官都扭到了一块,冲着一旁哆哆嗦嗦的护卫们开口,“狗东西,怕什么!快上!”
护卫们也不管了,硬着头皮冲了上去。
拂乙踩起一旁的凳椅直接踢了过去,前方带头的立马倒地呻吟,后边的势要冲上去。
拂乙一个箭步,揪住一个护卫,一个过肩摔,将人扔到一旁的柱子上,三两下纷纷将他们打倒在地。
老鸨瞪大了双眼呆呆的望着地上躺的一群人,不知所措。
拂乙一个箭步扯下上方的帘幔,快如闪电般甩了出去,利落的缠住老鸨的颈脖,用力一扯,老鸨的脸面涨红,张力的想要咳嗽。
拂乙一脸厌恶,又烦躁:“人在哪。”
老鸨紧张得嘴巴长得大大的,“后…后院,这…就带你去。”
早这么听话哪还有那么多事。
终是在春湘楼后院的柴房找到了小菊。
“表小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拂乙帮她松了绑。
那小丫头憔悴得头发乱糟糟,面上都是灰,还有一个红肿的爪印,定是吓傻了吧,还好没出什么事。
小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了,“表小姐,你真好~呜呜~”
“一会带你去个地方。”拂乙看着她脸上的五爪印。
春湘楼这地方姑娘靠脸吃饭,那老鸨不会那么蠢打人脸上。
定是李府那位似大公鸡般傲胜的人干的。
小菊连忙拿手捂上,摇了摇头,“没事的,我不疼。”
拂乙还是一脸平淡,似乎在说管你疼不疼,她的人一根头发都别想碰。
“以后莫叫表小姐,他们都唤我乙乙。”
“那小菊可以叫唤小姐仙女吗?”
拂乙挑着眉,带着嫌弃:“太俗。”
仙女的手上怎会沾血。
小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夜黑风高的夜晚。
“小姐,我不敢。”
小菊将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往常只有主子打奴婢的份,让她打阮氏,这是她不敢肖想的。
“她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小菊伸了手过去触碰到那张胖乎乎的脸。
啪~
阮氏懵地在睡梦中惊醒,摸了摸脸,辣辣的,是撞到哪了吗?
周身乌漆抹黑一片,角落里隐约传来细微聆听的笑声。
阮氏瑟瑟发抖的钻进被子:“是谁在那?…李麽麽你在不在?”
角落里的人冷漠地开口,犹如深泉传来的诡音:“是我,痛吗。”
阮氏挣脱被褥赤着双脚下床瞎摸一顿:“陆衿你个臭丫头,你藏在哪?我饶不了你!”
拂乙挡在了阮氏面前,勾了勾唇角:“再有下次,我可不保证半夜睡不着的时候会不会来找你玩~”
“陆衿你就是个疯子!快来人!李麽麽!”
…
一大一小走在寂静的黑夜之中。
“哈哈~小姐,夫人她都被吓死了,可是小姐我好像打错了,应该是左边…”
小菊停下了脚步,望着拂乙的背影落下了泪。
乙乙小姐谢谢你。
从来没有人这么护着她,自从她被父亲卖到李府当差活每日都是洗不完的衣裳,扫不完的地,直到相爷派她来伺候乙乙小姐,除了做饭就是做饭,想忙活点都没有事做~
~
阮氏一大早就跑去李宝荣书房哭怨。
“相爷,就是那野丫头打的,三更半夜跑到妾身的屋里头,打了就跑了,妾身的脸可怎么见人呐……”
“相爷,她总是神出鬼没的,在这么放任下去要死人的相爷~”
“知道了,先去吃早膳!”那一百万两花的有些烫手。
李宝荣站在阁楼外,踱步犹豫了许久。
他心里清楚,凭陆衿的本事是进不了黔学书院的,定是皇上暗里帮的她。
当初那二皇子考不上,求了皇上些日子都进不去,想来她在皇帝心里的份量定是不小。
李宝荣又脑补了一大堆,譬如皇上故人之女?那不是封郡主的吗!或者救命恩人之类的,那也不至于隐姓埋名塞来这府里啊…
可好歹老夫一国丞相。
李宝荣挺直了腰板,走了进去,这楼里倒是安静幽香,也不知是什么檀香,令人心旷神怡。
李宝荣并不敢靠得太近,站在远处默默瞄望着。
拂乙正在案前作画,李宝荣不懂画,但看起来画得还挺逼真。
李宝荣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表侄女啊,你虽是皇上安置进来的,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你可不可以安生些,我这府上近日鸡犬不宁的。”
拂乙就这么不紧不慢的画着,双唇轻启:“你该管好你的妻女。”
“表侄女,你能不能容忍一下?她们养尊处优惯了不懂事。”
李宝荣觉得跟损面子。
拂乙一字一顿,透出双唇:“不,能。”
李宝荣继续央求着:“表侄女啊,那黔学书院就不去了吧,那里头都是学识渊博的子弟,就算你托皇上让你进了去,你这胸无点墨的大家都笑话于你,连我…”
拂乙将画上的最后一笔细腻勾勒,抬了抬头:“觉得丢人了?”
双眸冷漠,不近人情。
李宝荣畏怯的低下了头:“外面……外面的人都以为你…真的是我…表侄女,我这…老脸挂不住了……”,
“忍着。”
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
……
此时,春湘楼被军枢密院查封了。
老鸨一脸茫然,气恨交加,莫不是昨夜哪女子去军枢密院告发了!
可明明被欺负的是他们春湘楼!
院首的最高贴身暗隐‘亡极’直接下达指令,一大早就命他们军枢密院即刻行动查封春湘楼。
京城众人都知道春湘楼是太子罩的,但太子殿下算得了什么,在他们沅国,说得上话的只有军枢密院,军枢密院的院首皇上都要让她五分,天下人都要礼敬她十分,太子哪敢说什么。
忍着呗。
太子殿下差人,要将拂乙的画像画出来,他们都画不出来,美得不像话真的画不出来!
只知道叫陆衿,李相府的表亲,乡野草包,这仇结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