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拂乙第一次穿红色,嫁给心中所念的良人。
她一身血红色的喜服,与顶上的九凤金冠相得映彰,金色的细簪珠子一条一条的垂到肩处,精致的玉颜上施有一层薄薄的粉黛,妖艳无比,一眼可覆江山。
额头点着的梅花瓣的艳红与唇上嫣红的红润,生生添了几丝妩媚之感,难以想象世上竟有人美如此。
拂乙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多了几丝忐忑。
半响,拂乙将妆案上那抹月白色的发带,轻轻缠到纤白的手腕上,系成一个漂亮的结带,幽幽呓语,“师父,小乙今日出阁了,许的是良人。”
师父,不等你了…
不等了。
九婴与卜禾通过铜镜瞧着映在里面的佳人,鼻子不由一酸,控制不住的泪水悄悄滑落。
“小乙,倘若在闫王府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我们,知道吗,我们永远护着你。”
“对对,小乙一定要好好的…呜呜…”
接着,九婴扑到卜禾怀里,抱头痛哭,“卜娘,我们的小乙终于出嫁了,我好舍不得吧,可是我又好开心啊…呜呜…”
卜禾哭得更厉害了,“呜呜…我也是…呜呜。”
整得庆玉仙也想哭了。
拂乙回头,轻声道,“又不是见不到,往后想住京城便住。”
卜禾与九婴抹干泪水,齐齐回道,“好。”
卜禾拿过一旁的红色透明纱缦盖头,轻轻的覆到拂乙顶上。
欣慰的笑了,无比的开心。
门外。
本是热闹的大宅子更甚热闹,吹吹打打的仪仗已经到了门外。
小菊在外头嚷嚷道,“闫王府的仪仗来了,拂乙小姐弄好了没。”
庆玉仙回道,“好了好了。”
随即。
卜禾扶着拂乙走去中堂,庆玉仙与九婴在身后轻提着拖地摇曳的霞帔。
中堂内。
大佬们已经整整齐齐的站在两侧,看着小祖宗的到来,鼻子酸溜溜的。
大佬们整齐划一的单膝颔首跪下来。
中堂内,中堂外,院外,黑手会,冥教,紫云仙宗,庆门,暗隐门,钟家御……的所有人齐齐跪地。
“恭贺主子大婚!”
“恭贺教主大婚!”
“恭贺会长大婚!”
“恭贺族长大婚!”
“恭贺门主大婚!”
“……”
尊崇无比,敬畏如天。
许多往事却浮现在他们眼前,仍历历在目,这一天似梦又似幻,小祖宗出嫁了,不再只有他们疼着护着了。
哪怕五粗大汉的他们,哪怕曾是杀人不眨眼的他们,哪怕不知人情冷暖的他们,哪怕令世人畏惧敬仰的他们,他们此刻的心隐隐作痛,又无比的开心。
欣慰的想哭鼻子。
拂乙浅浅一笑,风华绝代,“都起来吧。”
喜婆努力整理好情绪,这是喜婆有生以来做得最煎熬的一天,吓死人咧,祖坟冒青烟了都,来给拂乙与闫王殿下当喜婆!扬开嗓音,“吉时已到,跪别父母亲!”
大佬们齐齐瞪向喜婆,“你闭嘴!不跪!”
怎么能让小祖宗跪拜他们!这谁花钱请来的喜婆竟会胡说八道。
拂乙双手轻轻的捏提喜炮,“自当该拜,你们是我的长辈。”
突然,一双大手扶过她的纤臂,沙哑的嗓音偏有带了无数的宠溺,“本王陪你一起。”
拂乙微微侧过身,红色纱缦下若隐若现的绝美面容对着楼决浅浅一笑,“嗯。”
大佬们齐齐挥手摇头:“主子,别!”
哪里敢让小祖宗跪他们,现在还来个神殿宫主。
会折寿的!
然而。
楼决单手扣着拂乙的五指,紧密相连,另一边手掀起前袍,与拂乙一同跪足在地。
一叩拜,谢他们照拂之恩。再叩首,谢他们忠诚之心。
新人仿佛与生俱来的契合。
躲在角落的李琼音看着那一幕幕都吓傻了,魂已经丢了,她的表姐姐那可是拂乙啊,天下人的生杀全都握在拂乙手中的啊!
但是,她好羡慕啊闫王殿下真的对表姐姐太好太好了,好得让人泪流不止。
红尘出妆,山河无疆。
他八百仪仗迎娶,她同样的八百担嫁妆。
这八百担嫁妆,是大佬们备至的。
沿途大段红绸铺路,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蓝楹花,两旁皆是维持秩序的禁军,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这场盛大的喜事场面,是世间多少女人渴望而不可得的。
那身喜服下英挺俊逸的男子,又令无数女子陷入深深的痴迷不能自拔。
可,她们的情敌是拂乙啊,哪里比得过。
婚撵所过之处,道路两旁的禁军,羽林军,九部,暗处上古神殿的人,南国来的势力,齐齐参拜跪地,无比敬仰尊崇。
“恭贺殿下与王妃连理百年。”
无不彰显闫王殿下的威望与人心。
百姓们看着那一幕幕愣愣的站着,随即连同跪了下来。
而此时的闫王府,官员们携着贺礼早已接踵而至站在府门迎候,喜帖就在祭天台大典后,官员们才收到,上面赫然写着拂乙,楼决。
想来,闫王殿下没有提前送去喜帖就是怕他们吓断气了,可现在也吓断气了。
距离闫王府大门步行还有九十九步。
楼决搀扶着拂乙下婚撵,两人紧扣着彼此的五指,一步一步走向闫王府的大门。
他暗红色的喜服,金冠玉束,尊贵无比。
她那身血红色的嫁衣,霞帔从肩处拖曳十丈之外,金丝线苏绣纹的九凤鸾天,配有紫兰色楹花团点缀,华美无双,那般惊艳。
凤效于飞,簪就三千繁华梦。
一颦一笑一摇曳,一生一世一瞬休。
九十九步。
步步有你,步步经年。
伴随着喜婆高亢,“新人入府,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百官跪地叩首,“臣等恭祝闫王殿下与闫王妃新婚大喜,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堂之上。
沅帝一身常服端坐在上笑得合不拢嘴,辛贵妃在侧,脸色苍白无比。
拂乙,楼决双双跪在软垫上,叩拜高堂。
许的是无限荣宠之媒,行的是常人百姓新婚之礼。
接着。
拂乙接过宫女端来的清茶,递给沅帝,“父……父皇请用茶。”
“哎…”沅帝笑笑的接过,看着拂乙:相当初啊,这谁又说不想叫朕爹,看吧,终被男色折服。
拂乙隔着红纱缦,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恍若罂粟绽放,似乎在说:楼景昭你别得意,也就这一次。
王妃她在京城野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