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晓冷眼如刀,根本不想理他,看向病人直接道:“进来吧,我们开始。”
聂东阳追去很急迫:“神仙姐姐,我真的有事和你说。”
“老太太的事?”
“不是。”
“那就等着,要么滚蛋。”苏夕晓直接进了诊疗室,裴羽连忙召唤病人跟进去。
聂东阳站在原地没有动。
其他病人除却尬笑鞠躬,也不敢有其他表情。
王海犹犹豫豫上前道:“少爷,不如我们先撤吧?”别在这里丢人了啊。
聂东阳怎么能退缩,“我不走。小爷我是诚心诚意来求学的,怎么能走?不是让我等吗?我就在这里站着等。”
“唉哟……”王海看向病人们,只觉得满脸臊得慌。
好在裴羽从诊疗室中出来,把二人引去了小院,有一说一,聂少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这位祖宗在候诊区,今儿医馆也就甭开业了。
……
后院角落中有个小石桌,可惜石桌上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裴羽也忙,只能王海自行忙碌,找来茶碗茶杯、再搬暖炉烧水。
主仆二人坐在这里也没人搭理,就好像角落中的草药苗,根本没什么存在感。
王海时不时看看聂东阳,犹犹豫豫终究没忍住,“少爷,别怪小人多嘴,您这主意实在不怎样,有点馊。”
突发奇想拜师学艺,能时时刻刻在苏夕晓身边日久生情,这不是扯吗?
原本王海还寻思苏夕晓手腕高深,把少爷忽悠的滴流乱转。
可此时瞎子都知道是少爷一厢情愿,被人嫌弃。
好花好草那么多,就偏偏看中这朵有毒的一品红,张卓师爷没说错,就是他们吃的太饱,撑的!
聂东阳面无表情,难得的没发脾气。
看着病人进进出出,看苏夕晓忙的脚不沾地,他握着暖炉一本正经道:“王海,你发没发现,每一个病人离去时,脸上都带着笑?”
王海一怔,“嗯?”
聂东阳道:“这种笑容,我今天在老太太脸上也看到了,所以我才想拜师学艺,我真不是瞎胡闹。”
王海伸手摸摸聂东阳的额头,“没发烧啊。”
聂东阳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你才有病,小爷我是认真的。”
“少爷啊,您扪心自问,晓儿姐是不是医术高明,无人能及?”
“那当然,别说和州府,就是京中的御医都与她无法相比,白庐那老头子不就是例子。”
“所以家中有人生病,请晓儿姐出马不就行了?治病救人可不是背书作诗,没个十年八载皮毛都学不会,您还要自己上手?这不是坑老祖宗吗?”
王海理由充分,让聂东阳一时无法反驳。
“可我上次看沈南琛那家伙给神仙姐姐捏骨按摩,我也想试试啊。”
王海泪流满面。
绕来绕去不还是为了女人?
道理说不通,劝也劝不动。
王海只能内心忿忿,等看少爷吃上几回闭门羹,彻底死了心。
两个时辰过去,天色迟暮,已是傍晚。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苏夕晓坐在诊疗室内,一动都不想动。
裴羽走进来道:“晓儿姐,聂少还在外面等着你呢。”
苏夕晓一怔,“还没走?”她早就忙的把这个人给忘了。
“没,茶都喝了一下午了。”
裴羽幸灾乐祸,若非张师爷严重警告他不许将事情挑破,他真想把事情掰开揉碎了给晓儿姐说一说。
苏夕晓唉声叹气,头大如斗,“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吃错了什么药了……”
聂东阳得知苏夕晓终于忙完,乐颠颠的带着王海就进诊疗室。
刚一进门,就“嗷”一嗓子。
眼前发黑、双腿发软,手指头指着前面哆哆嗦嗦牙齿打颤,“什、什什什么鬼东西这是!”
王海顺他指的方向一看,也顿时吓了一大跳。
一具完好无损的人体骨骼竖在角落,油光灯四面照射,乍眼看去,恐怖无比。
好好的医馆摆这玩意儿?
魂儿都要吓没了……
苏夕晓懒洋洋地瞄一眼,“这是人体骨骼,为病人们讲解复建时用的,呵,就这胆子,还是个男人?”
之前张卓来医馆,也吓了一大跳。
所以提议苏夕晓把骨骼搬到诊疗间挂上个拉帘,需要讲解复建时再搬出来,如若病人不需要,就找个帘子蒙上,别外露。
今日诊疗的最后一个病人髋骨有伤,她讲解之后还没来得及盖上……
聂东阳轻咳两声回了回魂儿,硬撑着从外走进来。
“我就是突然看到吓一跳,平时自当不害怕。”
场面尴尬,他没话找话,“这玩意儿谁给你弄的?手艺不错啊,做的还挺逼真。”
苏夕晓幽幽道:“这是赵石喆在死刑犯身上扒下来的。”
一层鸡皮疙瘩在主仆身上乍起,刚刚回过的神又飞了……
“有什么事,说。”
苏夕晓真的很饿,想着陈小睿今天要做的香辣蟹,她口水横流,肚子都已经咕咕叫了。
聂东阳平了平心神认真道:“我想跟你拜师学艺。”
苏夕晓杏核眼一横顿时就要喷,聂东阳连忙抢着先交待,“你先别急,那些复杂的诊脉开方子我不学,我只想学按摩正骨,就学这一项,就这一项。”
“为什么?”苏夕晓有些意外。
本以为他又胡闹,却还煞有介事,只学推拿正骨?
“我是想着老太太如今腿脚不好,你又不能天天在身边陪着,所以我学点手艺帮她按按摩,岂不是正好?”
当然,若她嫁到聂家,也能天天陪着。
可这话聂东阳不敢出口,只敢偷偷地内心幻想幻想。
苏夕晓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说话。
聂东阳被盯得心中有点虚,“不是你说的老太太需要外力帮忙舒筋活血嘛,我是什么都不会,教我的确有点难,但束脩我可以多付啊,你说多少是多少。”
“我答应你。”苏夕晓道。
“我知道我笨……嗯?答应了?你居然答应了?!”
聂东阳一怔,想好的说辞没吐完,她居然答应了?
王海也是有些迷。
还等着少爷被灰溜溜的撵回家呢,这母夜叉怎么答应了?
苏夕晓杵着小脸轻声道:“怎么?我答应了很奇怪?”
聂东阳嘿嘿一笑,“没,就是没想到,本以为你会拒绝的……那个束脩多少,你说吧,我都答应。”
苏夕晓当然不会不要钱,“银子你当然必须给,之所以答应,是我突然想起沈大人曾评价你的一句话。”
提起沈南琛,聂东阳顿时醋意横生,“那混蛋说我什么了?他肯定胡说八道污蔑我,你可千万别信他。”
苏夕晓淡淡地道:“我当然可以不信,但他说你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