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晓听得出奇,“你还是称呼我名字为好,苏御医三个字听着别扭。”
陈白术自当喜笑颜开,立即双手作揖:“那我便随着弟弟们称呼您一声晓儿姐了。”
苏夕晓不在乎这些虚礼,琢磨着他刚刚的话问道:“所以这孟肖岳的势力很强大,我在御医院的日子不好过?”
陈白术尴尬的笑了笑,“毕竟县官不如现管,您心里做好准备,他可不是心胸开阔之人。”
苏夕晓了然的点了点头,再问道:“之前我送入京城的医疗用具,你可拿到御医院了?有多少人接受?又有多少人不接受?”
陈白术面色有些苦,“接受的很少,毕竟大家都不会用。原本您来京城是好事,可以教一教,但您和孟大人结了梁子,恐怕敢接近您的人也不会多。”
“那你胆子怎么这么大?”苏夕晓好奇。
陈白术笑道:“我有幸得长公主赏识,一直侍奉左右,何况我不争不抢,只想当个闲散御医,学一点本事,他又能把我怎么样?”
“再说,我也早就厌倦了他们口口声声提传承、提规矩,能把病人治好,能把死人救活,这就已经是出类拔萃的神医了,当大夫的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吗?管他用什么法子作甚。”
“你能这么想倒是难得。”
“所以希望晓儿姐能多多指教,我定会虚心学习,诚心求教。”
二人说的热闹,孰料一阵邪风吹来,苏夕晓感觉有点冷。
脚步声起,进了院门的不正是沈南琛?
“求教就要拜师,拜师就要磕头送束脩,哪是你这么随随便便说两句就行的?莫要欺负晓儿姐不懂礼法。”
沈南琛背着手进门,陈白术立即起身鞠躬,更是为刚刚的话题尴尬无比,不知如何回话。
沈南琛直接坐去苏夕晓身边,嶙峋的大手骨节分明,直接握在她的手上,紧紧的攥着,攥的她着实有些疼。
苏夕晓想要抽走,却根本无力,偷偷看去,就见他眼眸寒意如冰,那股怨怼的醋意就能迅速催熟腊八蒜了,满脸都在写着几个大字:苏夕晓,你过分了。
过分?
怎么过分了?
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陈白术,苏夕晓眨么眨么眼,她陡然明白过来:沈南琛这是吃醋了!!!
苏夕晓羞赧尴尬的挠了挠头,沈南琛半挑着眉,一副“捉奸”的微笑,让她一时找不到话题转移。
明明不是他的什么人,为何就这么心虚?
他可没表白过,她也没有答应过!
张卓白眼快翻上了天。
原本沈南琛是到御医院去接苏夕晓的,可谁知去了人不在,而且还被告知与另外一位男御医一同离去吃午饭,但并不知去了何处。
那暧昧的语气,那若有所指的眼神,沈南琛顿时脸色落下来,吓得张卓大气都不敢粗喘,只恨不能把告密的人嘴巴缝上。
晴朗的天空,却压抑得要命,沈南琛二话不说回苏家,正巧看到刚刚那一幕。
吃饱喝足在饮茶?
好歹这也是沈大人给的宅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带个男人回来呢?!
张卓眼睛翻的有些累,他一双小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陈白术,嘴巴却在斥责苏夕晓:“怎么刚去御医院报到,你就开始拉帮结派了?时辰不早,还不快些去上班?小心上面的给你小鞋穿!”
“来蹭饭还如此理直气壮,如今离的也不近了,你怎么还凑合来?”苏夕晓本就找不到话题,张卓送上门,她还能放过?
“还不是大人……大人吃习惯了小睿的手艺。”张卓哪敢说实话,他这条老命可还想要呢。
“那也是给大人准备的,干你何事?我看你才天天最清闲,俸禄是不是拿的有点烫手呀?”
“我忙碌的时候你当然见不到,怎么到了京城嘴巴仍旧这么毒!”
苏夕晓不在与张卓斗嘴,起身亲自为沈南琛盛了一碗汤,碗筷摆好,连米饭都满满盛上一大碗。
陈小睿从厨房端来了一条鱼,苏夕晓殷勤的为他夹了一大块,“这是特意给大人留的,不知道你会忙到什么时候,一直放在锅里温着,快尝尝。”
酸辣大黄鱼,单单闻着都香味沁鼻,口水横溅。
沈南琛直接把盛鱼的碗推到苏夕晓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吐了两个字:“刺多。”
“咳咳咳!”张卓咳的嗓音都破了,吃醋就吃醋,表现这么明显合适吗?!好歹是京少府尹,要不要点排面了!
苏夕晓一脸苦,挑鱼刺儿?
惹不起,摘吧!
回屋拿了一把手术镊子,苏夕晓眼尖手快,一根根刺很快就被挑拣出来。
沈南琛禁不住笑出了声,吃着她送入碗中的鱼肉,目光也转向了陈白术。
陈白术如坐针毡,后背早已湿透了,他擦了一把面颊的汗,刚想开口告辞,便听沈南琛道:“晓儿寻常有助手,琐事几乎不用她操心,如今孤身一人到御医院,就有劳你帮衬一二?如何?”
陈白术立即起身道:“晓儿姐医术卓越,神医在世,在下是发自内心的钦佩。不敢提帮衬,但凡晓儿姐需要帮忙尽管差遣,也请沈大人放心,陈某一定尽心而为,绝无二心。”
沈南琛点了点头,“她第一天报到,下晌便不过去了,陈兄若忙,改日再请你喝酒。”
“多谢沈大人,多谢晓儿姐,在下稍后还要去员外郎府为其小儿子诊脉,就不多留了,先行告辞。”
陈白术拱手作揖,迅速离开,双脚交叠似有道道残影,眨眼之间便不见踪迹。
苏夕晓禁不住笑,可笑过之后又有埋怨,“大人至于这样吗?不过是同僚,听他说一说御医院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小鞋眼看着就穿上了,我总要先预想好怎么脱下去吧?”
她嘴上唠唠叨叨,还在认真的为他挑鱼刺,气呼呼的撅着嘴,好似在撒娇。
一股火热涌上身,沈南琛很想将其搂进怀里,可惜关系没挑明,还有碍眼的张卓在,他也只能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