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刀子嘴,不把孟肖岳气死就烧高香了,还能被他穿小鞋?是你野心膨胀了吧?”
张卓很好奇。
这么一根单线条的女人,居然也开始琢磨起御医院的勾心斗角,是他之前看走了眼,还是环境真的改变人?
“我怎么膨胀了?他派给我的任务是五品官员府邸的所有女眷,不仅有病时要去诊治,还要定期汇报身体情况,如此一来,我哪有时间开医馆,还怎么开药铺?”
“没有医馆和药铺,我又怎么赚钱?京城的物价比和州府要贵倍,单靠御医院的那点俸禄,我养得活一家人吗?”
“我虽然答应了他的派遣,却不知是不是所有御医都会这么忙,所以才要听陈御医讲一讲,然后想对策,不然你可就吃不上这么肥的大黄鱼了!”
苏夕晓两片嘴皮子吧嗒吧嗒语速极快,顿时就把张卓说蒙圈,“我就说一句,你这还有上百句等着我。”
苏夕晓把挑好刺的鱼肉全部倒在沈南琛的碗里,“帮不上忙你就别添乱,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你说是不是?大人?”
沈南琛夹着鱼肉吃的香喷喷,慢条斯理的点头道:“虽然也是说给我听的,但是很有道理。”
苏夕晓偷偷的吐了舌,嘻嘻嘻的笑,倒是没有小心思被拆穿的尴尬。
张卓冷哼一声,闷头吃饭。
沈南琛吃完之后,便让陈大娘换了一壶茶,与苏夕晓坐在茶桌前仔细的品着。
二人无需说话,就这般静静的坐着。
听着树叶沙沙的声音,听着鸟儿与天空的鸣叫,好似又回到了同谷县的小宅,回到了和州府大院,丝毫没有因为环境改变了二人的心。
“医馆的事情你不要着急,苏伯还在同谷县没有回来,你也需要在御医院熟悉熟悉,不妨等他到京城之后再商议。”沈南琛突然道。
苏夕晓点着头,“都听大人的。”
沈南琛又道:“我刚刚接少府尹的职务,恐怕会很繁忙,但我争取每晚都来吃晚饭。”
苏夕晓仍旧点了点头,“大人辛苦劳累,我会让小睿提早为您准备好。”
沈南琛看着她,眼神深邃浓情,更有丝撩拨挑逗:“今天你挑拣过鱼刺的肉,真的非常好吃。”
苏夕晓下意识道:“当然好吃,我也喜欢吃。”
沈南琛一口茶水差点噎到,随后无奈的摇头,笑出了声。
苏夕晓幽怨的喝了口茶,也被自己很无情商的回答给逗乐了。
沈南琛突然凑近到她面前,食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我拒绝陛下赐婚、请求自行婚配的折子,陛下今天答应了。”
苏夕晓瞬间石化了。
石化到沈南琛离去,实话到日暮晚霞铺天。
那句话就好似魔咒,在她脑海循环徘徊,根本挥之不去。
晚饭摆上,一家人齐齐就坐。
按说人也不少了,可她却觉得有些冷清。
没有了张卓的絮絮叨叨,没有了聂东阳的话唠,又少了老爹噼里啪啦打算盘的声音,总觉得少点什么。
苏夕晓咬了一口五花肉,并未似往日吃的香嫩入口,也许是少了他坐在身边?
又是他又是他!
今日沈南琛的那一句话,明显是告诉她,他已经做出行动,只等她的回应。
可是她敢回应吗?
“烦!烦死了!”
苏夕晓懊恼的一抬头,就见桌上的四个人在目瞪口呆的盯着她,“怎么了?肉挺香的,你们吃啊!”
陈小睿松一口气,往嘴里吧啦两口饭,“还以为今天丢了艺,被嫌弃了。”
郭奴儿:“我以为我算错帐了。”
小笛子:“我今天可没有瞎说话。”
“行啦行啦,都快吃,一会儿饭菜凉了!”
陈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只有她是过来人,自当明白苏夕晓这般忧虑是为何,“多情总被无情恼,这种滋味儿是又忧心又开心,晓儿姐终于开窍了,我反倒是挺高兴的。”
苏夕晓羞赧的红了脸,仔细想想,她两世情史,不也只有一个沈南琛?
“爱咋咋地吧……”她狠狠的往嘴里塞了一块五花肉,“吃饱睡觉,想到明天还要见那位孟医正,就什么好心情都没了。”
……
苏夕晓翌日一大早便赶去了御医院。
京办事,比其他地方迅速要快,仅仅半天的功夫,苏夕晓的御医服饰、腰牌便全部做好,她更换之后,便埋头记录稍后要拜访的人家。
陈白术从门口进来,看到苏夕晓已经在埋头忙碌,他犹豫半晌,悄悄地走了过去。
“昨天是我唐突了,要给苏御医道个歉,是我思虑不周,不该贸然登门,更不应该随意拜师让沈大人误会,抱歉,真是抱歉了。”
陈白术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苏夕晓愣了半晌才想起昨晚沈南琛把人家吓跑了……
“陈御医今天有时间吗?”她突然问。
陈白术一怔,想答应又有些怕,后退一步才悄声问:“不知晓儿姐是何事?”
苏夕晓笑眯眯的拎着刚才写下的府邸明细,“能不能带我去拜访一下?我不认路……”
陈白术松一口气,立即答应下来。
二人坐上御医院的马车,陈白术坐姿规范,更有些独处的忐忑不安。
余光偷偷看向苏夕晓,她悠哉悠哉的倚着靠枕,翘着二郎腿,翻着病人资料格外投入,好似根本就没有在意他的存在。
自作多情?
陈白术的脑子里蹦出四个字。
他的确是自作多情了。
有沈大人在,谁又会在意他一个小小的御医?只是如此神秘又天资卓绝的女人在侧,他一个正常的男人怎能不心动,不情痴。
也许默默的做一个帮,也是他最大的福气吧!
依照路程,二人首先到达户部尚书的府邸。
府上的夫人生育时,侧切的刀口处置不利,一连疼痛二十年,无论怎么喝药补身子都没用。
苏夕晓上门报了来历,瞧见两位御医登门,门房立即去后院通禀。
过了好半晌,尚书府的管家慢悠悠的到堂前来,先是拱作揖,随后挂上面具式的笑容问道,“不知哪位是为我府上夫人诊病的御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