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福绵一双吊眼平时伶俐万分,关键时刻却犯起了迷糊。
“呵,呵,呵!我们老夫人还念叨着,赵府就一个婆婆,也无兄弟姊妹,嫁过来的日子,必然是一帆风顺的。何曾想,现如今却突然出现了这么大一个麻烦?”
黎妈站起来,手里捏着帕子,在地毯上不断的来回踱步,嘴里念念叨叨,自言自语。
福绵见一贯稳重的黎妈,如今又急又恼,惊慌失措成这般模样,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但她还是不解,跟着黎妈追问道:“黎妈,难不成老爷要逼夫人,让她同意姨太太进府邸,可是不管老爷如何的宠爱那位姨太太,咱们姑爷才是真正的嫡生子,那位姨太太生的,可是庶子!庶子怎能与嫡子相比?”
“唉。”
黎妈终于停了下来,面对福绵叹了口气。
“你这丫头还是年纪小,古往今来,废嫡立庶的事情又何曾少了?如今老爷对姨太太宠上天的那个劲头,你可曾见过他对夫人有过一丝一毫的相同?姑爷离家多日,我这个老奴日常都要念叨记挂着,老爷居然一句问候也没有,整日同那朱氏黏糊在一起……”
黎妈越说眉头越紧紧的皱在一起,脸上的皱纹如同一朵菊花绽放,随后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看来,不仅要写信告知小姐,还要写信赶紧通知洛家……”
福绵听得懵懵懂懂,但她也隐隐约约的意识到,赵府的天,确实是要变了。
南宅府邸。
小遥身穿一身鹅黄色纱裙,在听竹苑中的湖心亭内煮茶。
如今已是深秋,亭外只剩菊花灿烂的开放,红的,白的,蓝的,紫的……一片姹紫嫣红,格外夺目。
小遥心情也很好,来南宅有几天的日子了,本以为赵司南得了舅舅如此大的一个宅院,便安心继续花天酒地,做草包了。
没曾想一贯慵懒的赵司南,这几日,反而日日卯时而起,迎着秋日的寒霜去忙碌胭脂水粉的生意,余下的时间,在书房忙碌着和文管家一同商议着某事。
小遥喝了一口江南特有的洞庭碧螺茶,鲤鱼跃龙门青花瓷茶盅内,碧绿色的茶水微微荡漾,一口茶香溢满了口腔。
挽风身上穿着厚衣服,手里拿着一件镶着白色皮毛的厚重披风,将披风放在了洛遥身上,脸上闪过欣喜:“小姐,你猜这披风是哪里来的?”
小遥转头,见到绣着梅花,用白色狐皮做成的华贵披风,忍不住道了一声:“罪过罪过。”
此等活物做成的衣服,可不是我买的。
挽风没听清,只得开口提示:“小姐,奴婢知错,竟然没有将家中的披风带出来,还是姑爷让奴婢给小姐披上,怕小姐着凉。”
“嗯。”
小遥随意点了点头,嫩白在双手,抚摸着身上油滑的毛发,毛茸茸又温暖的狐狸毛令她舒服地叹了口气。
唉,古时候可没有什么人造猫,他们不用活物做这些,又去哪里做呢?
我便入乡随俗了,狐狸,你可别怨我。
小遥又在那里自言自语,不知道在胡说八道什么。
一个人玩得很乐呵。
挽风甚至有些替姑爷气恼了:“小姐,之前在晋州,姑爷不上进,您整日替他着急,督促他学习。如今来了江南,姑爷不仅一日日忙于府邸事务,还要抽出空闲来,买上不少好东西,送给小姐,讨小姐欢心……”
她的声音在看到小遥转过了的目光后,渐渐低沉了下去,只得小声说完:“小姐,您又为何不理姑爷啊?”
“我何曾不理他?难道他送我一样东西,我便要欢天喜地像那些困在府里的夫人、姨太太一般,如同宠物得了主子赏赐一样?”
小遥虽然平时脾气好,还很体恤下人,但她此时眼中却不由自主透出来一些威压。
“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多嘴了。”
挽风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为奴婢,手伸的太长了。
她在小遥大大咧咧,对她又体贴的态度下,忍不住越管越多。
“呵呵,挽风,我不是她们,被整日养在府中,指望着当家老爷过日子,待老爷给她们一些赏赐,便感动的忘乎所以。”
更何况,我同他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也不必以自己世界的规则来要求他,待赵司南走向正道,没有黑化的可能,她的任务便也就完成了。
反正都要离开,又何必多留羁绊?
小遥没将话说完,见挽风低着头,眼里有惶恐和不解,知道自己提点过她一次就行了。
挽风这小丫头非常忠心,提点她之后,她自然就会以主子的标准做事情。
“好了!”
小遥两步跳下亭子,鹅黄色的裙摆飞扬,在湖中亭扬起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我们去来云街吧,那里有我们洛府的产业!”
来了江南几日,见赵司南一切都慢慢安顿下来,走上正轨,她也不必督促赵司南了,暂时可以去看看洛家的店铺。
“好的,小姐。”
挽风上前替洛遥披风带子系好,才去传车。
小遥哼着歌出了府,远远地经过南宅书院时,见到有不少陌生的面孔初入书院,这些人皆体格修长,目光坚毅,并不是普通人的气质,很像是军队里经过严密训练的利刃气质。
她眼光闪烁了一番,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开开心心的出了门。
“夫人,您要去何处?是否要小的们备马车?”
小厮恭敬地开门,低头问道。
“不必了,我让我的丫头去准备了。”
小遥随意地摆摆手,踏出了门槛,便出去了。
大门左侧的道路上,王大壮已经牵了马车,等候在那里了。
小厮见洛遥直接出门,虽然南公子叮嘱他们,不需要拦着夫人,但是却让他们将夫人的行踪,随时报备。
有人一路小跑,踏过了石板路,到了书院门口:“南公子,夫人出府了。”
“嗯。”
书房里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
赵司南疲惫地揉了揉额头,精致的眉眼透露出疲倦,但他还是给身边矗立着的黑衣人下了命令:“去,跟着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