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天亮了，梦醒了，有一种莫名的担忧却在心里悄然扎下了根。

黎明破晓，熟睡的山村也慢慢睁开了眼睛，我穿好衣服起床走到了院子里坐在摇椅上，回想着那个梦和梦里无能为力的自己，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心情复杂。鸟鸣声、鸡鸣声、犬吠声混合着叫醒了村子里的人们。

耸立的烟囱，偶有几户人家已经飘起了缕缕炊烟，朝晖里，迎着天空中布满的朝霞，我的眼里，整个村子都在描绘一幅晨画，融进了蓝天白云、绿水青山，村庄的烟火更是点睛之笔。

轻轻地哼着歌，半眯着眼睛，自我遐想……

没过多久，奶奶从屋里走向厨房，手里还一边扣着披在肩上的外衣扣子，看见我一个人在坐在院子里，心生疑窦，朝我走过来。

“杆子儿，怎么今天起得这么早？”

奶奶的话让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奶奶已经走到我面前，脸一怔，开口回答：“嗯，今天公鸡打鸣儿得早，就醒了。醒来了发现天还很早，索性就在院子里继续小睡一会儿。”

“别再院子里睡，露水重，容易着凉了。现在天还早，你回自己屋里再睡一会子，待会起来吃早饭就好了。”

“奶奶，我现在不困不想睡了。”

“真的不去睡觉吗？”

“嗯，奶奶不是要做早饭嘛，要不我来帮忙吧！”

“也行，那你就来生火，帮忙淘掏米，煮个粥什么的都可以。”

“好！不过奶奶，今天早饭你要做什么呀？”

“看你想吃什么？”

我晃了晃脑袋仔细想了想，“奶奶做的，什么都好吃。不过，我还是想吃甜玉米烙。”

“你早上就吃那么甜的东西吗？”

“嗯，我想吃了，奶奶就给我做一个吧。”

“好好好，那你自己去剥玉米粒去。”

“没问题！”我满意的点点头。

甜食在那时候的农村比较少见，一般作为奖励才能吃到。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点甜的，心情总会不自觉地好一点。吃得多了，容易胖，所以现在身边的人感觉都没有几个身材管理方面比较好的了。不知道是和我打交道的人本身很喜欢吃甜食，还是心情不好的次数比较多。“化悲愤为食欲”差不多成为了用来安慰自己的麻醉剂。

我起身整理好衣服，天气热起来的时候晨起有风还是觉得凉飕飕的。跟着奶奶来到了厨房，蹲下身子坐在了灶头下面的小木凳子上，左手抓了一把稻杆，两腿并拢夹着，右手拿起了一旁的火柴盒，小心翼翼地擦点了火，拿起稻杆子点燃了火，火势稍微变大了一点，把稻杆塞进了灶台底下，马上放进去几块干木柴。顿时，噼里啪啦的响声开始在厨房里回响起来。

“奶奶，我来吧！”

“好，等火烧旺一点，你把隔壁的灶火也点起来，两个灶台一起烧会快一点。”

“我知道了。”

奶奶起身走到灶边，舀了一大碗水放进锅炉，然后抓了几个鸡蛋放进去煮。然后，倒了一竹筒大米，开始淘洗起来，来回几遍之后倒进了旁边的铁锅。

“旁边的灶火可以点起来了。”

“好的，马上！”

我小心翼翼地用火钳子加了一根正在烧着的柴火，慢慢地放进了隔壁的灶台下，保证火不熄灭，又放进去一小撮稻杆子，听着又是噼里啪啦一阵响起来，逐渐往里加柴。火势变大了，温度也上来了，坐在烧火口，身上开始略微出汗。火光布满了整个厨房，像是一片朝霞落进了厨房里，脸颊上发起了红晕。

奶奶把米倒进锅里，放了水之后又走出了厨房。过了一会儿，她手里拿着几个玉米棒子进来放在竹篮子里放到我跟前。

“把这玉米刨了，小心点，别弄碎了，等会烙起来不好吃。”

“奶奶放心，剥玉米我有秘法！”挑了挑眉毛，捋了捋衣服，俨然有一番大显身手的样子。

说着话，两个烧火口我塞了一块柴火棍到里面去，跑到碗架的筷子桶那儿抽走了一双筷子。拿着一根筷子棒插进了玉米棒子里面，手腕一旋转，玉米棒一下子分裂成了好几块。我拿起碎成一长条一长条的玉米棒子朝奶奶挥了挥手，示意着。奶奶脸上不吝啬地也露出了笑容。

把生玉米一粒一粒地剥开放进篮子，心里竟然涌现出了一丝丝自豪感。眼瞅着奶奶把锅里的水煮蛋给捞了起来晾在一边，木勺顺着同一个方向搅了搅白粥。

“煮粥的灶火小一点，小火熬出来的粥才稠。你爷爷就喜欢喝比较稠的白粥。”

奶奶从腌菜罐里拿出了一小盘泡菜和酸黄瓜，配上一小碟醋和酱油，摆在了一边。

“玉米都剥好了吗？”

“还剩一点儿，差不多都好了。”我加快手里的动作，看着奶奶的锅已经热起来了。

我把剥好的玉米篮子递给了奶奶，叹了口气，奶奶把玉米裹上了红薯粉，像在搓衣板上轻轻搓了几回，用力抖了抖，抖散了剩下的红薯粉，放在一边备用着。

烧红的锅炉倒进菜籽油，锅边起了油烟，把裹好粉的玉米粒全部倒了进去，一层层用锅铲码平在铁锅表面，几颗不安分的玉米粒瞬间爆开来变成了爆米花，我见了伸手准备捡起来吃。

“小心烫，爆米花刚出的那啥子最烫了。小心些！”

“奶奶，那你帮忙把那些爆米花给单独拿出来，我看着就想吃了。”

“好——知道了。你个馋嘴娃。”

我猛烈地点点头，嘴咧开了个大口子，傻傻地笑着。

玉米已经烙了好一会儿，适度的焦香味已经传了出来，奶奶用铲子沿着锅边转了一次锅，熟透的玉米烙已经能够脱离锅转动，奶奶边转边撒上白糖，然后像且披萨一样把她分成一小个扇形的饼烙，一层层地叠放在竹篱子上沥干油分，下面垫放着一个大盘子。

我兴高采烈地端着玉米烙出了厨房，趁热掰了一大块马上塞到嘴里去，甜甜的味道配上玉米独特的香味，真香！

奶奶把一边灶下的柴火，一根一根地夹出来放进里熬粥的灶台里。然后，丢进去几颗红薯。奶奶拿起大饭勺，盛出了熬好的白粥，往锅里倒进去了一大盆清水，拿起丝瓜瓤，准备刷刷粘稠的锅铲，清理了一会灶台，灶台边烧的水此时也已经开了，开始顶盖。

我整理了一下饭桌，爸爸妈妈爷爷也已经起床，还能够听见在院子里他们洗漱的声音。我用力嗅了嗅饭桌山的香味，心满意足地坐在一旁等着大家一起吃饭。

奶奶也拿出了最后的煨红薯上了桌。一桌的早饭清淡却又略显丰盛，关键是能够吃的饱，耐好久的饥饿。

烧火和做饭，是两件事；而现在的生活里，已经变成了一件事。再次体会到烧火的乐趣，还有了玉米烙的奖励，心里有滋有味。

一蔬一饭，加柴烧火，也更加能够体悟到食物的来之不易。所以，做饭不是为了饱腹而被动地去做，做饭也可以变成一件艺术而享受的事情，至少我是这么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