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上道服，已经浑身无力，此时深刻认识到，挂着再神武的瘟神号，自己也还是凡身肉体。昨晚本来就没太睡好的林宽往床上一趟直接就闭上了眼睛。

可是，五脏六腑好像被拿筷子搅拌的几个鸡蛋，都不是一个痛字能描述的了。

“瘟神大人睡着了，死神大人托小妖去准备的施饿鬼布施，小妖备好了。这是小妖的全部家产1千万。”

闭着眼睛听见妖狸跟槐仁讲到了布施，原来这还要花钱呐。忍着痛，林宽来了兴趣。

“不想要命了吗？你哪来的狗胆子来糊弄我。”

听着槐仁的口气有些震怒，这意思是1千万嫌少？

说别的不懂，对世界的金钱流动可是林宽上辈子的本行。

东京随时世界大都市。年收能过1千万的不过20%。

为了个法要，竟然不顾？！

“死神大人饶命，一个亿！真的没有再多了。”能听见妖狸几乎要哭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你做霓虹头号女优这两年，我没捅漏你，怎么也不止这个数吧。4个亿。现在！”

这槐仁的口气可真是说一不二。

扑通，是肥妖狸跪下去的声音。

“死神大人，您不食人间烟火，有些事情您可能不清楚。混在人间，有个叫支出的词儿，这人间的钱，是有进也有出的。

这几年全部收入的话，我是赚到了您说的那个数。可是，我也得花销啊。

人在东京，油盐酱醋吃喝拉撒这些最基础的不算，相称的身份还得有个相称的消费啊。”

“啪”，听这声音，槐仁还会打人？！

“少跟我哭穷，有多少都拿出来。布施做不了头号，还不了HIRO的一条命。去年的头号，记得是4个亿。”

这都什么跟什么，都成神了还有花钱买命的道理？林宽听得入神，都忘了身上的痛了。

“死神大人，我卖了房产也才刚刚3个亿。房产今天是来不及了，手上的现金真就不到2亿啊。

您想想，名震霓虹的男优村木哉拓，年收入手才不到一亿啊，听说这两年散了伙都不到三千万了，这不他都开始去给人家做广告了……”

“少扯这些不相干的。今晚把2亿备上。”斩钉截铁这句又冰又冷。

“好，好好，大人别发火。怪小妖多句嘴，以后还得油米酱醋的过日子，瘟神大人也是兢兢业业的，他就没收入？”

槐仁没理他。

但林宽听得清楚，是啊，我这地地道道规规矩矩的干活，就没个收入。

说道钱，还真来了精神，睁开眼睛替妖狸追问道，“是啊，我就没个人间的收入？”

心里想着，怎么也是神职，布施都得按亿算，这收入不也得上个十亿！眯着眼睛美滋滋的等着回答。

本来槐仁没说话，听林宽张口问了。

这才转过身来，“有是有，每送走阳间一个人，过了头七，会有一块儿月光石送进来。现在还没到日子。”

送走一个人，那意思是把命还回去的就没有酬劳了？林宽心里有些纳闷，不过，先不计较这些，有月光石听起来也得价值不菲吧。

“一块儿月光石是多少钱？”

“瘟神大人，这个小妖清楚。毕竟死神大人他不食人间烟火。搁在以前呢，一块月光石能换米百担。

简单说，一块月光石，就够个普通人过上大半辈子。

可人类这价值观呢，也是变来变去的。

搁如今，都稀罕那些耀眼的黄金钻石。月光石，几乎没人认了。

所以这一块月光石，顶多就是1万日元吧。”

林宽差点儿从床上滚下来，“送走一个人才1万？还得赊账7天？1万，那不就是一顿饭嘛！”这会儿，身上的痛不算什么了，都不及这心里的苦。

“林桑，人间吃什么不一样，何必去吃那一顿1万的，我听说，普通人都是一顿1千吧。”

妖狸和林宽几乎同时给了槐仁个白眼。

是啊，你反正不用吃饭，自然是吃什么都一样了。

“跟你说吃饭说不明白。那，房租咋整？”林宽想想，在东京，租个再老再就的房子，每个月没个几万也是不可能的吧。

“林桑，其实我本来夜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一下的。”这么开头的话，就是压根不打算说的。

林宽也不打断他，想听听他到底打算怎么蒙混过去这房租。

“您住的这间404号。其实是夹层夹间。

现代的东京人，都讲究数字的缘起，就是为了图个心里吉利。所以，4号房门其实没有的。

这栋楼又太老，400年了。大家忌讳住四楼，所以四楼其实也是没人住的。”

这讲来讲去，我这住的还是人的房子吗！

看见林宽张着嘴没表情了，槐仁像是特意给自己的故事加个挽回一样，“说道房租，因为这间屋子就没登记，所以房租也是不用交的。算是瘟神福利吧。”

听完这套嗑，林宽也明白这因果关系了。

这种福利条件，能招到自愿做瘟神的，肯定是没戏了，所以才瞅准了自己重生的那一刻强加过来了。林宽只好这么补脑了。

“林桑，从收入这个角度讲，之前我也劝过您。该收尸就收尸好了，何必要绞尽脑汁把一条条命还给这些素不相识的人呢。”

听见用了“您”字的劝慰，林宽就听不进去了。

不过，听了这一笔账，对瘟神一职的账目有了些眉目了：

送走一条人命，七天后会收到一枚月光石。

还回一条人命，无收入。

打死一只妖怪，做个法事还得上亿。

账目利益得失似乎一目了然。

一心想做个尽职尽责的瘟神，似乎为了饥饱问题，还得做个规规矩矩的瘟神。

心里打着算盘，林宽猛然从床上跳了下来，一把掐住了槐仁的脖子。

咯吱咯吱，声音清脆有力，虽然不知道这死神能不能更死，但眼前槐仁两眼发直，还真说不出话来了。

“把美人魂拿出来，还给肥狸，让她出去赚钱去。”林宽被自己猛然低沉的声音吓了一跳，可是掐着槐仁脖子的手却捏的更紧了，穿着道服，竟然指甲已经陷进死神的脖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