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死了，对吗？”

“对。至少算已经死过一次了。”林宽拉起空手道服，不介意扳指开始自然转动了。

“你是黄泉路上也来跟我过招的吗？你刚刚既然读懂我的招数，可以跟你过一招。”

“我是瘟神，不会空手道。”

“不管你是神还是鬼，你现在穿的这身可是空手家的道服，怎么瞧不起我吗？系一条刚入门的白带子。”

“我怎么也是当代極真空手八段松井馆长的门生，有松井姓氏。今天就要上黄泉路了。够资格跟你这个高中生过一招了吧。”

不等林宽再回话，眼前自称姓松井的人，便微微一鞠躬，摆好了招式。

仅此一招，必杀之技。

赤手空拳，人在心在。

极真空手，没有华丽武姿，没有点到为止的传统空手理念。

但拳拳至骨，招招入髓，一招一式，一击必杀。

林宽脑子里还在琢磨着100个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理由。

可是，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微微回应了一礼。

顿时，林宽脑子一片空白，但眼疾手快，身体已有惯性。

在松井右腿屈膝状，还没踢出脚的刹那间，林宽已经一个回旋腿踢在松井的脖颈，扫踢让松井的身躯再一次横撞着擂台倒下。

下一秒，林宽都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右手何时已经伸掌成刀，按在了松井的喉间。

“一招已过，我们做个交易吧。”

“你师出何派，我的师尊也没有你这个神速度。什么交易？”

“我可以把命还给你，只要你放弃今晚的比赛结果……”

“想让我放弃输赢？哈哈哈！命，我不要这条命。”

“能活着，有命在，其他什么不能解决？”林宽还是第一次碰见不要命的。

“你这个鬼宗师，也就十七八吧。呵呵，有命在，什么不能解决。在我这里，恰恰相反。”松井笑了，但搓了把眼睛笑的凄凉。

“我是瘟神，我可以把命还给你。输了今天的比赛，留着命在，还有很多比赛等着你呢。”林宽怕松井没有听明白，很郑重其事的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瘟神？那既然是神就送我上路吧。”

“你这个人，为什么非这么执着呢？”

脑子没在，有点儿不能理解这个人的顽固。

刚刚过的一招，比起松井，其实此时的林宽更是惊讶自己是怎么出的拳出的腿，关键一句，靠，我怎么这么强。

有点儿心不在焉，“松井桑，你说成交吧。我把命还给你。”

“你根本不是什么神，是黄泉路上拦着命不让过的厉鬼吧。”

第一次听说拦着命还有这一层意思。

“鬼宗师，刚刚那一招我的确是输了。输的心服口服。”

松井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其实，及时不跟你过这一招我也知道，我的空手道生涯结束了。可是，打了35年的拳，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

“正好，我给你个机会……”

“鬼宗师，让我把话说完。如果今晚你看出最后那一招，我是鱼死网破拿命换的击倒对方的机会。那你也该看出来，在这之前，我已经小脑受损，必将致残了。”

这次林宽没有打断他说话。

“之前，大大小小的伤，都不算了。因为，我总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是，武道毕竟岁月不饶人。能赢一场K-1，35岁已经是我的极限了。这一命，太值了。”

“自私些讲人之常情，那我也是个常人。在家里是个父亲，有个刚刚十岁的儿子。”

“这次以一条命换一个K-1王者，我的儿子会一辈子以他有过这样一个父亲为荣。而且，我有高额保险金，只有死在擂台上才生效的保险金。”

林宽的扳指又开始转的禁了，但这一次，他没有催促松井。

“如果你把命还给了我，却要夺走我的胜利。那么，我的后半生，都会躺着床上，是个半身不遂。没有半分荣誉，没有收入，还需要老婆儿子轮流照顾吃喝拉撒。那才是漫长的生不如死的日子。”

“我怎么不会痛，我是个男人，及时躺在病榻上，也是个半生习武的男人。我还要强壮坚强，面对家人，面对社会，面对我特么练了一辈子的极真空手道。”

“你说，换了你，你会选择要这条命吗？你才十七八，这么说你不懂，我换个说法吧。”

林宽尽管活过一辈子的人，此时不是什么十七八的心智，但还是没有打断松井。

“不是说每一个战士，只要他的仗没打完，最后都想死在战场吗？那擂台就是我的战场，我求你让我死在擂台吧。”

林宽右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转动扳指时，手还在打滑。

只好在道服上擦了擦汗水，不再犹豫了，“好，我送你上路，那许个愿吧。最后，我还能帮你实现个愿望。”

“谢谢你送我，谢谢你遇见我。我这一生都认为凡事都该拼命干，不是许愿能解决的。既然最后了，那我就许一个。”

“嗯，松井桑，你说吧。”

扳指开始反向转动了。

“今天遇见你，是个奇迹。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期望你能是空手道的未来之星，让全世界所有的眼睛都知道空手道的厉害！”

“等等！”林宽一身冷汗。

但扳指已经归位。

眼前已经依然是两片玻璃窗了。

远远望去，擂台上倒下的白衣空手道服，嘴角流出了血。

血，越流越远，流过白色道服，流过8米擂台，流过观众眼前……竟然在扳指上留下了一滴血。

林宽抬起扳指，在胸前的道服上，轻轻拭去了血迹。

“我是来晚了吗？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想来要挽救所有生命的林桑，今晚这是怎么了？”身后又是槐仁熟悉的冰冷的声音。

“没，你来的正好。你去吧。”林宽推了一把槐仁，玻璃窗外便多了一个为死者超度的黑西服死神了。

......

“瘟神大人，您的亲子盖饭好了。来尝尝小妖的手艺吧！”

回头一看，肥狸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金黄色的盖饭走到了桌前。

“你怎么知道我的道服是空手道服？你还知道什么？”林宽一把抓起了要从桌前躲开的妖狸。

“瘟神大人饶命，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您还是先吃饭吧。”

回头一看，槐仁已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