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曾想,在玉荷原本白皙柔嫩的脸蛋上,一个鲜红的巴掌印,深深地“刻”在上面。
可见那人下手有多重!
晚娘这才注意到玉荷的发髻也被打散,头发乱糟糟的,似与人扭打过。
“这是谁打的?”晚娘努力克制心底上涌的愤怒,低声问道。
玉荷啜泣了几声,原本气的不行,见殿下双眸中升起的火苗,心底有些惶恐。忙抹了两把眼泪,这才渐渐平息下来,说出此事前因后果。
“今日奴婢去保和堂抓药时,看见有个小丫头转身出门时,不慎撞到了苏小姐的贴身丫鬟……”
……
“嘭咚”一声。
玉荷在药柜前听到身后动静,转身看去。
“呦,这是哪个不长眼的丫头?居然敢撞本姑娘!”
“啊——对不住!对不住啊!”
“本姑娘的新衣裳都被你给弄脏了,你说你怎么办!”
说话之人身着绿衣,长相平淡无奇,说话倒是尖酸刻薄,一脸趾高气昂的模样。玉荷看着有些眼熟。
想了想,心中恍然,“这不是苏莹莹的贴身丫鬟绿芽吗?!”
只见那瘦丫头慌忙捡起掉落的药包,揉着脑袋,卑躬屈膝地连声致歉:“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对方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丫鬟,她一市井小民可惹不起!娘亲还在家里等着她手里的药治病呢!
丫头本想早点脱身,谁知那绿芽得理不饶人,一把拉住她道:“若是道歉有用的话,要官府衙役做什么啊!我这衣服可是江南绣坊制造的,名贵的很!你且拿钱赔我!”
说着要去夺她腰间的钱袋。
“这不行!这不行!姑娘行行好,这是我娘亲的救命钱,不能给啊!”
玉荷实在瞧不下去,出手拦在绿芽面前,道:“人家小姑娘都和你道过歉了,你别太过分!”
“你……”正欲开骂,见是公主府上的丫鬟玉荷,气势立马弱了半截。
绿芽打量了她一番,径直朝药柜走去,嘴上继续念叨着,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哼,本姑娘今日心情好,不与你计较。”
玉荷置若罔闻,转身让那瘦丫头赶紧走。
“多谢姐姐相助!小雪儿来生做牛做马定要报答于你!”丫头谢过她,便吓得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抓药的大夫见是苏府的大丫鬟,忙道:“呦绿芽姑娘,又来了啊……怎的,苏小姐的风寒还未痊愈吗?”
“可不是吗……”
玉荷皱眉望了一眼。
她亦不过一个丫鬟,凭什么这么仗势欺人,居高临下的!
想着便出去了。
只因殿下特意嘱咐过她,出门在外不要随意自报家门,低调内敛即可,故“保和堂”的大夫只当她是寻常人家的丫鬟对待,何曾如此热情过。
没走几步,忽想起药包未拿,又折返回去,正听到绿芽在大夫面前,污蔑自家主子——
“……我家小姐自从被人推下水,便感染伤寒,半月未愈,如今身子羸弱,整日缠绵病榻,行走间也是弱柳扶风,实在是可怜极了……”
“苏府家大业大,苏尚书亦是朝中老臣,怎能受这气啊!”
“谁叫推人的恰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我们老爷也敢怒不敢言啊!”
“诶,还真是造孽啊……”
玉荷一听,这还得了!
原来一直都是她在外造谣,败坏殿下的名声!虽说殿下从前确实刁蛮任性,但自从成亲后便温柔大方,举止得体,何时有她口中的“霸权行径”!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满口污言!
玉荷冲上去,理论道——
“我们殿下从未推过你家小姐!全是你家小姐自导自演的一出戏,要是追究起来……还是你家小姐犯了欺君之罪呢!”
绿芽惊讶她去而复返,不过很快镇定下来,一脸无辜地道:“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如今是我家小姐卧病在床,伤寒多日,谁欺负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
牙尖嘴利……
玉荷叉腰气鼓鼓地道:“若你问心无愧,我们便去告诉陛下,由他当面圣断如何?”
闻言,绿芽瞬间有点怂。小姐让她在外面这样做,说出了什么事,有苏家撑着,故底气十足。现如今当面遇上公主府的人,还真是难办!
“我不和你闹,我还急着给小姐送药呢,你让开!”绿芽心虚欲跑,气得玉荷一把拦住她的去路。
谁想,那绿芽是个泼辣户,发现事情败露,狗急跳墙,不知轻重一把抓住玉荷的头发。玉荷痛呼出声,也不甘示弱,反抓她的头发。
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经过医馆多人劝阻,好不容易才将她们拉开。
那绿芽没少被她拽走头发,而玉荷也挨了她重重一巴掌,现在左脸还火辣辣地疼。
说着说着,再次为殿下打抱不平起来。泪雨霖铃,哭得眼睛鼻子都红了。
“哼!那绿芽仗着背后有苏家做靠山,便为非作歹,虚张声势!实在可气!”
她身为朝阳公主的贴身宫女,从前除了被殿下责罚以外,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
“绿芽……是吗?”晚娘低喃。
她记得回宫省亲时,倒是在玄湖边见过一次。没甚印象,只记得她家小姐落水后,她还在一旁含血喷人。
不过,那绿芽若没有苏家在背后授意,怎会如此大胆!可反观那慧妃娘娘……虽是苏家人,倒还替她说了几句好话……真是奇怪。
索性厉承修当时并不傻,没有听信旁人的只字片言。
单从他对苏莹莹的态度看……显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先前并未追究下去,有些人以为她嫁了人,便没了皇帝的庇护,“朝阳公主”的名号就形同虚设了吗?
呵……还真是恬不知耻,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她的底线。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这回是该当面……好好会会那苏家小姐了!
“玉荷,别哭了。你哭得越伤心,敌人就越开心,所以……不要给敌人任何嘲笑的机会。”
晚娘拍拍她的背,安慰道。心中已打定主意。
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新鲜言论,玉荷立马止住啜泣,认真道:“嗯,殿下说的在理!奴婢不哭了!”
晚娘走出几步,“玉荷,备车,去苏府。”
“啊?殿下您打算怎样?”
“备战,打仗!”
她重活一世,怎能坐以待毙,任人欺凌?!
前世与人为善,却落得全家灭门的结局,今生借着这具身体,是该重塑一下朝阳公主“刁蛮成性”的高大形象了!
无论如何,她也要为玉荷,为自己讨回公道,让那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刁蛮任性?呵……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本公主怎么好意思不再刁蛮一番,圆了她的话呢?”说罢,勾唇而笑,快步走出院子。
……
半炷香功夫后,厉承修落轿回府,又不见晚娘踪影,逮到夏姑姑便问——
“你家殿下人呢?”
“殿……殿下她……冲去苏尚书府上了!”
“什么!”厉承修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每次回来,她总能给他大大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