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与刘朝阳坐在通往上城区的轨道列车上。

长长的铁轨从市区上方横跨，直通郊外的“上城区”。

那里的地势比李信等大多数人居住的下城区要高三四百米，身后是一座大裂谷，临渊而建。

这座裂谷与那日李信在帝国大厦上看到的、临省的是同一条裂谷，据说横贯数千千米，平均深可达万米，如一道巨斧劈开大荒，委实是壮观无比。

据说，这个位面刚刚被开拓的时候，裂谷之下还有许多危险至极的生物，时常爬上悬崖峭壁袭击人类。

不过自从双子帝国雷霆手段扫灭干净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些生物的身影了。

只不过，晚上行于裂谷附近时，有时还可听见从幽暗的深渊中传出的厉声尖啸；有人说，这是那些原住生物的怨魂不散，常聚众哭嚎，但很快有人辟谣说，多半是有强大的武者，在借助深渊之下残酷的环境进行修炼，带起的强风经过裂谷独特的声学构造一加工，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哭啸之音。

“……嗯，嗯，我和刘朝阳在一起，今晚就不回去吃饭了。”

李信挂掉电话，打开前置摄像头，一把搂过刘朝阳。

“来，看这边。”

刘朝阳只好放下手中的杂志，和李信肩并肩挨在一起。

拍下作为证据的照片后，李信按下发送键。

“诶，这照片效果还拍得不错嘛；快快再多拍几张，发我当纪念！”

刘朝阳完全是一幅去春游的心态。

“我再跟你说一遍，反正我不赌，你非要跟那是你的事，我不拦着。”

“别那么无聊么，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当陪我玩玩了，玩玩玩玩，大不了本金我替你出……”

上城区是一座不夜城；霓虹灯，电子墙，全息投影，高楼大厦，随处可见的天桥与隧道，贫富差距，这里聚集了一切被称之为赛博朋克的要素。

城里的人抬头仰望时，是几乎看不见天空的；走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你都能感觉到全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被欲望所包围的错觉。

是个能令所有躁动的年轻人血脉贲张的地方。

“芜湖——”刘朝阳兴奋地吹起了口哨。

李信觉得，刘朝阳是那种天生的开拓者，他具备那种时常留名青史的人几乎一切品质，胆大，心细，富有行动力，对一切未知保持好奇心；同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永远不知道满足。

两人结伴行走在这座财富金字塔的最下层，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与广告牌子很能晃晕人的双眼。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店，衣着前卫的男男女女穿梭在大街上，有说有笑，嬉戏打闹。

李信两人挑了一家街边摊拉面店解决自己的晚餐；两人掀开帘子进去，里面的主人是一位四五十的大叔和一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二位要点什么？”

小伙子用略显生硬的汉语问道。

“豚骨拉面，加一份叉烧。”

“我也要，面要软一点。”

“好嘞。”小伙对着里面用日语报下菜单。

李信看了一眼菜单，一碗最基础的招牌豚骨拉面要7.35元，比自己家附近贵了差不多一倍。

李信心中默算起这里的消费水平，以及居民生活成本，从而对这里的经济情况心里大概有个底儿。

刘朝阳趁着上菜的功夫，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份杂志，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李信清楚，刘朝阳对于这种期刊杂志的口味是很挑剔的，一般只有水平能够得到他认可的刊物他才愿意在上面投入时间；同时反过来说，只要水平足够高，内容足够权威可信，什么领域的读物他都看。

所以有时候自己也会借刘朝阳的报纸看。

用完晚餐，二人向着上城区最大的赌场走去。

虽然有那种直达的空中缆车，但他们两人还是想参观参观上城区的风景。

两人离开了人流量巨大的小吃和平价商店街，来到一条相对宽敞的街道。

这里的店铺一个个都门面敞亮，占地面积大，橱窗里豪华地摆放着各个品牌的奢侈品。

这里的主打是高档消费品，人流量也相对稀少。

结伴而行的年轻男女大多只能停在橱窗前驻足观望，以参观博物展览的心情欣赏着玻璃墙后的奢侈品，但很少有人能真地走进去。

李信就看见一对年轻男女站在一家女士奢侈品店前，女生指着一款相中的手提包看着她男朋友，男生则无奈地摆摆手，摇头苦笑。

李信没来由地想到，如果现在站在那里的是自己和砜，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先生，先生，需要服务吗？”

一个柔弱的女生打断了李信的妄想。

李信低下头，对方是一位罩在黑色风衣里的女性；她伸出手，指了指一旁两栋高楼之间夹着的黑不隆洞的胡同。

虽然是她主动向李信搭话，但她貌似并不愿意与对方正视；李信的视线被斗篷的黑色兜帽完全挡住，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因此对方大概也看不清李信。

李信同刘朝阳对视一眼，刚想婉言拒绝，但他猛地想起来，这个声音他有点熟悉。

“不必了，”就在李信思考的空档，刘朝阳抢先开口，“我们一会儿还有急事，先失陪了。”说完，他报以一个善意的微笑，然后错身而去。

“等……请等一下，那……那个，不方便的话，两……两，两位一起来也可……可以的，我不会收取额外费用！”

“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她情急之下，声音不仅提高了两分，甚至连真心话都吐露出来。

这下李信听得更清楚了。

“走吧，等啥呢？”

走出十几米后，李信突然大幅度放慢脚步，偷偷回头凝视着那穿斗篷的人。

已经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被拒绝之后，她茫然无措地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死去了一般。

刘朝阳注意到同伴的怪异，出声问道。“……我们还是回去问问她吧。”

“……啥？”

“我说，我们还是回去问……”

“不不不不是你想干嘛？你可想清楚，你现在才高中！？我跟你说，你可别做什么对不起澪城同学的事儿，将来惹出什么大麻烦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刘朝阳有些抓狂，他没想到自己看重的好兄弟，竟然是个小小年纪脑子里满是龌龊事情的家伙。

那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做，但再怎么说也得等长大以后嘛……

“那个人，好像……杨清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