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朝阳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长久的沉默。

李信想做什么，刘朝阳知道。

就像《BLEACH》里露琪亚的那句台词：如果你现在救了这个人，接下来你遇到的每一个人的生命，你都有责任。

“走吧，跟你没关系。”刘朝阳说道。

“……”

李信也沉默下来；此刻他也不知道什么是比较好的选择。

“你想清楚……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是命里注定的，你没有理由去管她；这世上还有无数差不多的情况，而她，只是你的同桌，你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你没有管她的责任，她也没有被你管的义务；她不是砜，不是什么对你特别重要的人。”

刘朝阳凝视着李信的双眼，此刻他的眼神无比澄澈。

“你要想清楚，如果你今天迈出这一步，将来迎接你的，将会是无尽的犹豫迷惘。”

“你本是一柄刀子，李信，”刘朝阳吊着眉毛，“本不该被这样的事情磨钝。”

李信看着刘朝阳的眼睛，从他的眼瞳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随后他移开了视线，无所谓地抖了抖眉。

“或许也没那么严重……”

刘朝阳长叹一声。

“是或许没那么严重，但是……你还是要去？”

李信耸了耸肩，表情悠闲。

“我是个体验派，我觉得什么事还是要先做为好，等做完了再去思考值不值得。”

“我就知道，我的话你一句都听不进去——那就走吧，还等什么呢？”

刘朝阳率先一步，走在李信前头。

杨清语在街边失魂落魄了一阵，麻木地迈着脚步，茫然地向前走着。

一阵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是好几双皮鞋踩在人行道上的声音。

杨清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追了上去，没想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将她打入更深的深渊。

“呦，清语，这是工作完刚出来？客人对没对你动粗？啧啧啧，快让爷瞧瞧，身上青没青；快快快，过来过来，让爷心疼心疼……”

无赖头子的下流话引得一众无赖们开怀大笑，一时间口哨声乱飞，众人纷纷对着杨清语挤眉弄眼，各种荤话如脏水一般泼在杨清语身上。

杨清语拉紧兜帽，转身迈开细碎的步子想要逃离这里；不曾想，前方又迎面走来两个年轻男子。

“你们俩干什么的？”

无赖头子一看见对面是两个穿着高中生校服的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我们找杨清语。”

李信平静地说道。

杨清语惊讶地抬起头，眼中竟映出一幅熟悉的面孔。

此刻她很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觉得就是马上死了都更痛快一些。

“呦，芳名都通过了，还是个情深义重的姘头。”无赖头子阴阳怪气道。

“去去去，毛都没长的小屁孩来这儿凑什么热闹，赶紧滚回家吃奶去吧；我可跟你讲，这娘们就是个篮交的货，有性病，回头让你们老子知道你们染上这玩意儿，三条腿不都得给你们打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对对，这娘们有性病，那X都是烂的，还往外滴答脓水呢……”

“可不是咋的，昨儿我把她裤子扒下来，嗬，好家伙，那臭的，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真的假的？你晌个不是还跟我炫耀，昨儿干了这小娘皮俩钟头，干得她直叫‘哎呦，死老公，好老公，你都把人家干死了，以后你来都不收你钱，你就来糙我’……”

这群无赖混混别的本事没有，造谣生事、搬弄是非、污言秽语的能耐倒是一点儿不缺。什么话下流，什么话难听，他们不打草稿张口就来。

杨清语哪里说得过这些职业骂街流氓？

她是真的害怕过去的同班同学以为自己真有那种病。

这么多天的委屈突然一股脑涌上心头，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珠从她脸上啪啪滑落。

“我不…………我也没滥……我不是……我不是那种人……”

杨清语只能用她那软弱无力、断断续续的话语，毫无意义地一遍又一遍反驳着那些对她的污蔑与谩骂。

无赖头子已经把这个把戏玩儿了一整天了；他就用这个“性病”的幌子以及各种威胁恐吓赶走杨清语找上的每一个客户，让她这一天下来一趟活儿也接不到。

他就是这一片儿的混混之王，任何妓|女想要在他这儿营业都得上他那儿拜码头，而对于像杨清语这种不识相的人，他有的是恶心办法治她，这就是他的立身之本。

到最后，哪个妓|女不是乖乖服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大哥，然后拿金钱或是自己的身体缴保护费？

在他看来，杨清语也不会是个例外。

“叫够了没有？”

李信上前一步，挡在杨清语和一众无赖之间，摆出攻击的架势。

“哦？想动手？可以啊，别客气，来来来来朝这儿打朝这儿打……”

无赖头子眉毛一挑。

高中生还是太年轻，这就忍不住火了，要跟自己比划比划。

他也向前一步，装作伸出脸让他打得样子，实则做好了还击的准备；只要李信一出手，他必让这小子知道什么叫社会的毒打。

他虽然只是个混混，但《人身法》他还是大体了解的；只要李信先动手，不仅自己打他是白打，他还得赔自己医疗费。

况且——无赖头子轻蔑地看着李信的身材——就这么个瘦猴子，自己就是先让他三拳，他也不一定是自己对手。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

李信右手架在胸前，右腿弓步向前迈开，左手藏于身后不让对方看见，似是准备着什么一击绝胜的杀招。

无赖头子咽了口吐沫。

乃乃的，不会真给自己遇上硬茬子了吧？

虽说只要对方先出手，怎么着都是自己赚；但要真是当着一众小弟的面，让这么个高中生暴打一顿，未免也太跌份儿了吧？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自己还怎么在道儿上混？

“接招……刘朝阳，上！”

李信突然收起架势，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就把身后的同伙暴露了出来。

“我就知道……”

伴着一声长叹，刘朝阳一个箭步上前，右脚猛地蹬地，下肢的力量经腰带肘，一记毫不花哨的刺拳自下而上正中无赖头子下颌。

这是一记堂堂正正的刺拳，简洁明朗没耍任何花招，无赖头子看得一清二楚。

但就是太快了，根本防不住……

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