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九章 大事定矣(1 / 1)暮色下的游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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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吾必奎。”

血淋淋的首级摆放在平滑如镜的花梨木打制的几案上,鲜血似乎还没有彻底凝固,就在昨天,苗兵和彝兵攻入元谋土司主寨,几乎将寨中人全部杀光,吾必奎率部进行了最后的抵抗,最后不敌被杀。

其尸身前躺了满地的敌兵尸体,最后其不支倒地,无数苗兵持着细长宽厚的苗刀冲上前,彼此推挤,最终一个幸运儿抢到了前头,一刀斫下了吾必奎的人头。

脖颈处的血块似乎真的没有彻底凝固,有一滴血滴落下来,落在了木盒之内。

只剩下脑袋的吾必奎怒目圆睁,似乎还很不甘心。

“你好好的造什么反?”沐天波看了看,似是想起了和对方一起饮酒整夜的往事,喃喃低语了一句之后,沐天波盖上盒盖。

“恭喜国公。”不远处坐在左下首的吴兆元含笑道:“这一次乱事终于平定了。”

“总是赖祖宗有灵,圣天子庇佑。”沐天波无甚感情的道:“善后诸事,还要请巡抚军门并地方诸官勉力进行。”

这一场仗打下来,楚雄地方,姚安府,武定军民府,元谋,相当大的地方受到了兵灾波及,农田被毁,村寨被焚,人民流散,善后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以元谋一地来说就有两千多平方公里,境内四周皆山,东南低西北高,中间有大片平地宜于耕作,百姓现在多半离散在四周山中躲避,光是替他们恢复生产,重建家园,就是颇费功夫的为难之事了。

吴兆元心生不悦,脸上并无显露,只是道:“激起兵乱反叛的李大贽,未知黔国公打算怎么处置?”

此事沐天波也早就有考虑,说道:“如果激起事端就惩罚一心奉公防患土司的将领,此后诸将谁敢认真做事?将参将降为游击,也就是了。”

这样的处罚明显不公,这么大的乱子就是李大贽和其身后的饶锡之激出来的,诸多官绅都十分不满,可是黔国公连李大贽都护着,更遑论其身后的饶锡之,众人俱是不满,沉默以对,沐天波又坐了一会儿,竟是起身自己离去了。

一时诸多文武也散去,沐天波回到府内,郁郁不欢,饶锡之闻讯赶来,抱拳揖道:“今人心不附,恐生祸端。”

沐天波道:“李大贽确也有罪。”

饶锡之道:“我以为李大贽无罪,吾必奎必反,若非李大贽,恐其造反时准备会更加充份,更难平定,何必苛责太深?今诸官,士绅以此为由,不过是意欲挑战黔国公府。此文官士绅故伎,国公不可不查。”

沐天波沉吟良久,终道:“那么该当如何?”

饶锡之道:“城中驻军太少,若有人倡乱,恐生大祸,诸土司中,石屏总兵龙在田最为可信,忠枕可靠,其次就是蒙自总兵沙定洲,其与国公自幼相识,其父沙源与龙在田一样,为黔国公府效力数十年,不如令沙定洲率夷兵入城,弹压地方。”

自吾必奎造反后,参将李大贽被击溃,其部十不存一。

参将袁士弘原先率部驻守昆明,现被调至楚雄,以防重镇失守。

副将周鼎率部至嵩明,现亦不在城中。

算来昆明城中总府营兵不足千人,多在城上驻守巡防,城中有巡抚标营,义勇大社,算来皆是官绅掌握的武力确实是超过了总府兵力。

沐天波想了想,终觉得沙定洲忠诚可靠,于是点头道:“传令吧,就说沙定洲部剿贼辛苦,令其入昆明驻扎休整,期间犒以酒食,沙定洲本人一进城,就叫他来见我。”

“是,在下立刻去传令,按国公的意思办。”

沐天波点了点头,饶锡之见他无话吩咐,便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出门之后,饶锡之先回自己房中,令人磨墨,他亲自写了军令,用了黔国公的银印,然后交代人立刻送到元谋去,用双人传骑,不可有失。

待下人出去之后,饶锡之强自镇定,就算如此,也是忍不住砰砰心跳。

过了一会,有人推门进来,是神色略有焦虑的吴锡朋推门而入。

吴锡朋和沙定洲的少量精兵,配上大量招募的生苗,意欲在陆凉以北地方伏击沐忠秀,一举解决这个麻烦。

结果沐忠秀到了宜良后就檄令四周卫所聚拢旗兵,吴锡朋令人侦察,开始时那些卫所兵混乱不堪,缺衣少食,且大半无兵器。

沐忠秀在宜良打造兵器,整顿军伍。

数日之后,吴锡朋就发觉诸所将士渐成行伍,每日会操,行军,依金鼓旗帜而行。

若堂堂之阵,吴锡朋却是没有把握率夷兵破阵,特别是三百多骑兵,夹行于步卒两翼,数十骑远远散开十余里哨探,吴锡朋只能派心腹汉人装成村民前往查探。

十余天后,沐忠秀所部达两千余人,军伍更壮,兵戈之气鲜明,吴锡朋更心生畏怯,他久在国公府,号称剑术无双,其实从未亲临战阵,纵有平叛之役,无非就是身处大营,看着别人率部交战。

若此时他领夷兵与沐忠秀交战,吴锡朋却是不敢冒险。

十余天后,此人终是放弃所谋,单人独骑,悄然返回昆明。

此后便是心绪不宁,无往日志得意满之态。

看着吴锡朋,饶锡之将今日之事全数说出,最后道:“如此,大事定矣。”

吴锡朋垂首道:“自见沐忠秀军容后,我心一直不安。”

饶锡之面露轻蔑之色,说道:“不过一跳梁小丑,猪肠小儿,沙总兵麾下任遣一将,擒其若反掌,吴兄太多虑了!”

吴锡朋并不以为然,他认为沐忠秀是天生的领兵将才,很多布置,举措,循序渐进,既不亢进,也不因循守旧,碌碌无为。

沐家的人,其实不带兵久矣,最少吴锡朋知道的最近的这几代国公,从来没有离开昆明亲临战阵的事。

沐天波武艺过人,但兵法韬略相当平常,其诸兄弟,子侄,乃至叔父辈,放眼看去,俱是纨绔膏粱,没有一人值得入眼。

而沐忠秀完全不同,其在石城练兵屯田,开垦田亩,兴修水利,已经与沐家诸子分出高下,身处局中的人,可能感觉不会太强烈,而以外人看来,沐忠秀的表现就相当出色突出,如果是有心与沐家为敌的人,会感觉到强烈的不安,导致举措失衡。

这一次沙定洲的提前举事,吴锡朋感觉就是因沐忠秀存在之故。

这样一想,眼前的饶锡之,实在是太过自信了些。

“但愿如此。”这几年来,吴锡朋与饶锡之策划一切,现在就算想反悔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他也只能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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