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侠之大者

毕再遇治军严明。哪怕此战大捷，他也不会去沾一滴酒。

长生酷爱饮酒，尤其是陈年佳酿。每每在开怀或者惆怅之际更是酒虫上头。

但此次来了军中。尤其又是在毕再遇将军账内。他便硬生生的将酒虫压下。只是面对着面前的一盘牛肉，他实在不太喜欢。

毕老将军在与墨星白，戚敏与江涛三人一边吃着一边谈论着接下来的战役。虽说此次镇江战役长生杀了敌军将领。但金军对宋朝的打压可不是一场败仗就会放弃的。尤其在其他战场，宋军节节败退。届时金军定会再派将领前来。

长生眼盯着他面前的一盘生切牛肉，虽说江湖中人素来喜爱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他对酒是没有任何抵抗力，让他大口饮酒自是畅快。只是这大口吃肉嘛。他还是对花生豆之类的下酒菜比较感兴趣。

几人在研讨之中不忘看了一眼在那里拿着筷子戳戳捣捣的长生。

毕老将军正欲开口问长生缘故。在他一侧的云笙便微微一俯身，轻道：“长生不太喜爱生切之物，一盘花生豆即可解忧。”

毕再遇嘴角挑了挑，随即吩咐了一侧。

很快，生切牛肉被撤下，兵士给他换了一盘香喷喷的花生豆。长生见此，长生嘴巴一咧。捏起一个就丢进口中。便见得他十分享受的闭上眼睛。

云笙看着他，嘴角不经意上扬，想起他贯爱的那句：“一坛女儿红，一叠花生豆，人生有此足以～”

待长生得花生豆所剩无几，毕再遇的战事分析也落下帷幕。

如今局势，我朝内忧外患，哪怕有如毕再遇一般的用兵如神，却也只能顾得一方。

毕老将军哪里不知道这些情况？眼下此处战事一时不会再有大的干戈。墨星白几人应老将军之言。不日便去往其他战场相助。

这样几经奔徒。几人便在客栈简简单单的过了年。又待到春暖花开。直至夏风吹来。长生一行人途经各个战场，有时一去却只见得我军节节败退溃不成军。一行人历经几场战役分析下来，我军如此状况一是因如今朝廷摇摆不定，时而主战时而要和。其二，便是未能做好开战之前的充分准备。

自开战以来，身任平章军国事的韩侂胄未作充分准备，便贸然发动北伐。

宋军纷纷出击，山东京东招抚使郭倪派兵攻宿州，建康府都统制李爽率部攻寿州，江陵府副都统制皇甫斌攻唐州，江州。江西九江都统制王大节攻蔡州。

然金军方面早有准备，故上述宋军进攻皆以失败告终，只有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连战皆捷，但也无法转变败局。

金军乘胜分路南下。四川宣抚副使吴曦叛宋降金，割让关外四郡，金封吴曦为蜀王。

长生，墨星白与云笙三人早已与戚敏江涛一行人在相助宿州时就分道扬镳了。

泛舟江渚上，三人此时在舟中对坐。矮桌之上酒香四溢，沁人心脾。只是观他三人的面色却不是十分好看。

长生不由得气愤：“王八蛋吴曦，居然叛国投敌！简直败类！若是让小爷见到他，定要取了他项上人头！”

墨星白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长生，淡淡道：

“早在开战不久，金军屡屡抢占先机，若说没有内奸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朝中也不是没有人察觉吴曦异样，只是这厮太过狡猾，多次让他躲过。所以，吴曦叛国是迟早的事情。”

长生睨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墨星白：“知道又怎样？我只是知道罢了。朝中之事，变幻诡谲，岂又是我一介江湖中人可以干预？”

云笙侧目而视。早听长生说他本是孟家后人孟家因朝堂诡谲而受累。后改名换姓，从此不再登朝堂。墨星白素来心气太高，一旦入了武林，世人便会以江湖草莽看他，他内心还是有些不甘心吧。

不过经历了这大大小小的战役，眼看着抗金战役也打了近三年。几人在外漂泊了也三年有余。这三年来，看到了太多因战争而流离失所的人。战争如此残酷。一场战争下来，那些原本鲜活的年轻生命就显得那样脆弱。便有父母失了儿子，妻子失了丈夫。孩儿失了父亲。

长生感叹，天，地，人。何为天？众生皆以天子为天。何又为地？军人粮食为地？百姓为人。如今国家处于强敌入侵时刻。我朝多数军民死于金国铁骑之下。他们这一场场战役下来。有胜有败。胜时便为复天仇！斩杀敌军将领兵士为复地仇。他还有一个仇！是为他父亲的人仇！

既，天仇复地仇复，最后复人仇！

他们为众生一缕。虽不可扭转乾坤。却也做了力所能及之事。

古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真正的侠者，必要有一颗宽广之心。

三人为何会居于一叶小舟之中？

他们已然在往临安方向驶来。

此次战役是由韩侂胄发起。却也是因准备不足而败落。朝廷最终与金国签订嘉定和约。割地赔款，甚是屈辱。且金国那边又要以韩侂胄的性命为诚信。墨星白收到此信息便告诉了长生。韩侂胄是害他父亲的罪魁祸首。怎能让他就此死于他人之手？

而因这几年的战役，朝中有些官员也是认得他们的脸，尤其此次来的又是临安天子脚下。为避人耳目，几人便行水路。

上了岸已然是华灯初上，几人稍作了一番乔装打扮。长生环顾街道，店铺兴旺，街道上更是摩肩接踵。临安城还是这样的热闹繁华。

几人一路走到了霓仙楼门前。长生又想起三年多以前的那一幕。霓仙楼前客似云来，朦胧中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女子。

夜阑灯火，灯火阑珊。乍眼望去，排排街灯于轻风中忽明忽暗，瑶瑶闪烁。东大街上最华丽的霓仙楼。以黑夜做面纱，妩媚且神秘。

轻风已就燕双飞，柳叶飘然柒如水；

情至深处缘成醉，美目盼兮却奈何。

若果今生且未醒，只恐此世与君分；

奴发依旧三千丈，淋漓浸染熏柔情！

女子清音袅袅不绝于耳，歌声如黄莺般鸣翠，一曲仙作《熏染柔情》煞是委婉动听。

水光粼粼，湖面上独驶一叶小舟，船身玲珑剔透不失风采，可谓虽小尤华。

舟中女子，面戴红纱，着一袭红衣，披一头黑发，偶有玉簪轻饶余发静卧于顶，可谓在慵懒中略出奢华，饱含豆蔻的指尖轻拨和铉，于在空气中萦绕一曲富糜繁华。

那舟中戴面纱的红衣女子，妖娆抚媚，风姿绰约。正是她。

只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