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红袖之死

只是……

就在他们在真州之战正酣时。

长生便收到来自西夏慕容璟的消息。

红袖死了。

红袖，死了……

他在收到这一消息时，几乎是崩溃的。红袖可以说是与他从十岁一同长到大的。且事事照顾周到。更是深深爱慕着他。虽说他对红袖没有爱慕之意。却早已将她视为亲人一般。

红袖在他面前总是能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当。总是让他感到安心。

他这一路来几乎自身难保。而她又身中魅蛊。魅蛊无解，他心里自然十分清楚。只是在慕容璟带了红袖走后他又抱有希望。或许慕容璟能有办法救治她，或许，红袖能与他一般顽强不死。

只是让他真的亲耳听到这一消息，他还是不能接受。于是那日，他提起青芒直入敌营。一通疯狂斩杀，干翻了不少敌军将领。金兵见到长生犹如杀神，纷纷唯恐避之不及。

虽真州最终还是失守了。

但他却又一次一战成名！

长生并不想要这名声，杀完敌军便一个人消失在黑夜中。让宋军金军翻了地也没寻到他。

墨星白与云笙知道他定是跑去西夏去看红袖了。待军中一切安排妥当，二人便留了书于营帐。一路往西夏寻长生去了。

长生夜以继日，马不停蹄。可终是没有看到红袖最后一眼。

是啊，在他收到红袖死亡的消息，再到他入西夏国这些时日。慕容璟不可能等长生这么久。

那时慕容璟告诉长生，红袖香消玉殒之前曾醒来一刻。他语气悲凉的对长生说：

“陈公子，你知道如妹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吗？”

“她说，奴家多想再见我家公子一眼啊！”

慕容璟说的悲凉。长生听的更是悲戚如斯。他如鲠在喉。一步一步的走到红袖墓前。

长生颤抖着一字一句念出墓碑上的字：“陈长生公子侍婢陈家如妹之墓。”

这时慕容璟在一旁淡淡的说：

“我本欲以我之妻为她立碑，只是如妹却强烈要求我如此立碑。她说，她生来就是公子的侍婢，她曾深爱着公子，可她的公子已有爱慕的女子。那么，死后，她依然只还是公子的侍婢，但愿百年之后，能在那边与公子再相见。”

他似乎看到了红袖说这句话的样子，在等待遥遥无期的他来。她的神色虚弱且悲伤：

我生来就是公子的侍婢，我深爱着公子，可我的公子已有爱慕的女子。那么，死后，我依然只还是公子的侍婢，但愿百年之后，能在那边与公子再相见。

长生喃喃：“死后，依然，是，我的，侍婢……不，红袖，你不是我的侍婢，不是……”

他终不能承诺她什么。他不爱她，但也不愿去骗她。

人生总是这样戏谑。一个人再怎样好，也不能感动到让另一个人去爱上她。

长生对着墓碑跪了三日。两行清泪已斑驳了脸颊。

“红袖，对不起……”

墨星白与云笙到时，就看到长生跪在红袖墓前。他身侧乱七八糟扔着数十只酒坛。

若不是墨星白强行给长生点了昏睡穴。长生还不知要在他墓前跪多久。

在长生看来，红袖的死都是因为他。若非是他，红袖怎会又回到红楼去引百鬼莫行！又怎会身中多重蛊毒！又怎会有这时的悲剧发生……

醒来后的长生甚是颓然，他不想做任何事，不想见任何人。

他原以为一切磨难即将结束，在他驰骋疆场之际。因此次战役失利。朝廷对韩侂胄定会贬谪，届时他便可寻得机会复仇。到时一切就可以结束了。爹娘被人所害，他一直憋着一口气没有崩溃。百鬼莫行已死，韩侂胄是迟早的事情，如今，红袖又……他已然不能强装坚定。

将自己扔在地上使劲的喝酒。直到喝了吐，吐了喝，喝了吐，再也吐不出来。

云笙在窗外看着喝成烂泥的长生，红袖的死是压倒骆驼最后一根稻草。他终于还是承受不住了。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不能见得长生一直这样下去。

后来墨星白接到消息。朝廷经过与金朝的谈判，按照金朝的要求，韩侂胄之首将被送往金朝示众。

他便赶紧将此消息告知长生。

是为让长生振作起来，墨星白厉声言辞：

“如若还不如亲手宰了韩侂胄，那厮就被别人宰了。届时你父亲的仇还要不要报了！”

如此，长生才从醉生梦死中暂时醒来。与二人泛舟江上，一路往京城而来。一路听得各城军民在传颂陈长生的英勇事迹。甚至茶楼酒肆，说书人都在眉飞色舞的吐沫横飞。

三人相互逗趣，墨星白更是调笑非常：

“陈兄，你这回是真出名了。”

长生不似以往那样再嬉皮笑脸。他已然没了嬉皮笑脸的心情。对人们传颂的功德，他也不甚在意。

且在开禧三年底，素与侂胄有隙的礼部侍郎史弥远与皇后杨氏、皇子旼、参知政事钱象祖、李壁等人密议要谋杀韩侂胄。史弥远伪称得到密旨，届时将以皇后杨氏假造的御笔指使权主管殿前闭公事夏震以兵三百防护，执行暗杀事宜。

事不宜迟，长生暗中将一名兵士打昏混入其中。

“韩相，别来无恙啊～”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您说呢？”

“我要见圣上！”

“您觉得您还有这个机会么？”

“我乃一朝宰相！你们胆敢以下犯上！”

“谁说不是呢？小的早就想以下犯上了，哈哈哈！”

只见长生低头变声道：“大人，这厮就交由小的来下手吧，您先歇着就好。”

“好，就交给你！”

长生将韩侂胄逼到墙边。这时他露出脸来对着仇人邪魅一笑。韩侂胄并不认得长生，只见长生在韩侂胄耳边悄声说道：

“大宰相，您可还记得陈启彬？”

韩侂胄思索片刻，顿时惊恐。

“你是？”

陈长生吗？就是在战场上一战成名的那个？

就在韩侂胄还未惊呼出声时，长生一刀捅入他心脏。

一代权臣就此没了气息。

他到死之前的才深刻认识到，永远不要忽视一个看似微弱的人。或许，那就是最后终结你的一把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