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义要留傅慎之说话,沈星尘不感兴趣,就先去大厅等他。
她刚到大厅三分钟,陆以彤揽着吴越的胳膊,两个人也下来了。
陆以彤脸上闪过惊喜,主动走到沈星尘身边:“恩人,当日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又再相见。”
从她报出尘这个名号起,沈星尘就知道她绝非善类。对着这种人,沈星尘自然不会客气,她坐在沙发上,依旧气场强大:“你早就想到了才对。”
她语气不客气,陆以彤语气柔柔弱弱:“恩人,你是不是怪我刚才饭局上没有说话。那么多人,我实在是没有说话的立场。”
她语气凄凄切切,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还是你怪我之前和傅总走得近?我们其实没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什么。”沈星尘扫了她一眼:“你还没那个本事。没事别在我眼前晃。”
陆以彤一噎,眼里瞬间泪光盈盈。
吴越自然不会坐视不理,他把陆以彤护在身后,对着沈星尘道:“听说你也是学计算机的,是不是嫉妒以彤,现在才这个态度。”
“以彤叫你一声恩人,你怎么也该态度好点。”
很好,道德绑架又来了。
“恩人两个字能当饭吃?”沈星尘扶着沙发,睥睨吴越:“吴公子,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有。”
吴越心里对沈星尘有很大的好感,现在被沈星尘毫不留情地说了这么一句,难堪得脸都红了,当即怒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沈星尘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原来拼爹这个事情,无论什么年纪都不过时。她没有说话,吴越反而觉得更难堪了。
自己也觉得自己行为像是小学生。所有人都会看着吴建义的面子,对他阿谀恭敬,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棘手的情况,自然不会处理。
“别以为有傅慎之你就多厉害。”吴越不甘心,犹自放狠话:“他算是什么东西!”
“放肆!”
吴越一扭头,就看见吴建义满面寒光走过来,他身后,傅慎之单手插在口袋里,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切。
很显然,吴越那句话,他们都听见了。
吴建义的表情就没松过,他径直走到吴越身前,一脚踹了下去。吴越被这一脚都踹懵了,吴建义只有他一个儿子,什么时候也没舍得对他动手啊。
更魔幻的是,踹完这一脚,吴建义对傅慎之陪笑道:“犬子无知,冒犯傅总了。”
吴越惊得瞪大了双眼。吴建义这种姿态,他一年只能见一次,是吴建义面对上司领导的时候,他什么时候也没对什么公司的总裁这般尊敬啊。
傅慎之没说话,只是走到沈星尘身边:“吴局,咱们的关系,不必说这个,冒犯我是小事,冒犯我未婚妻就不合适了。”
“劳烦吴公子跟我未婚妻道个歉吧。”
吴越一脸震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傅慎之让自己跟沈星尘道歉?
“愣着干什么!”吴建义猛地推他:“去给傅总未婚妻道歉!”
吴建义的话吴越不敢不听,此刻也顾不上在陆以彤面前的面子了,走到沈星尘面前,咬牙道:“沈小姐,对不起。”
沈星尘站起身,盈盈一笑:“没关系,吴公子下次说话注意就是了。”
吴越被这一笑晃得心神一荡,竟然有片刻失神。
“不叨扰了。”傅慎之拉住沈星尘的手,对吴建义道:“改日再谈。”
吴建义笑着说是,还亲自把人送到门口。
“爸,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开公司的。”吴越心里憋气,忍不住埋怨。
吴建义反手一巴掌拍他头上:“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以后见到他给我绕着走!”
说完才看见吴越身后的陆以彤,他语调一变:“让陆小姐见笑了。”
这顿饭吃的不算晚,沈星尘回到家的时候,沈临川还没从医院回来。
沈老太太醒了,不过还是没出医生说需要观察二十四个小时,转到普通病房怎么算也该是明天。
“荒唐!”沈砚白的声音穿过客厅,直接传到了沈星尘的耳朵里。这么大的声音,估计是气急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信这个!”
接着是一个稍微苍老的声音:“大少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请大小姐戴上吧,老夫人年纪大了,实在是经不住,大过年的,大小姐刚走,老夫人就进了医院。”
沈砚白的声音透着寒气:“那天奶奶见的不止尘儿一人。朱管家,你别是管家当久了,忘了自己的身份,管起主人的事情来。”
苍老的声音回道:“大少爷这就折煞我了。我在沈家三十多年,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我就在。今天这件事真不是我的主意,老夫人现在就在医院,是她的吩咐我才敢过来说的。”
沈星尘迈步进来:“说什么?”
说话间她看见了桌子上的东西,一枚黄色的符篆,折成了三角,但是上面朱砂明显。
朱管家一看见沈星尘,对着沈砚白的那股打太极的态度就不敢用了,他不由得站直一些,回道:“大小姐回来了。这枚符篆还请您佩戴,老夫人说……”
“谁说都不行。”沈星尘坐在沙发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套对我没用。你去医院告诉她,再有不测,让符咒救她吧。”
“大小姐误会了。”朱管家显然也是听说了今天沈星尘给沈老夫人做手术的事情,他语气倨傲但不敢冒犯沈星尘:“这是昨天老夫人吩咐的。昨天我失职没能过来,这不是今天手术就出问题了吗?”
言下之意,这是做手术前的事情。
“出问题的手术是姓陈的做的。”沈星尘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爷做的手术没问题。这东西谁再让我看见,我就喂谁嘴里。”
朱管家知道沈星尘说得出做得到,也不敢再说,拿着东西慌忙告退。
“尘儿,”沈砚白脸上一脸疲惫,还带着了丝歉意:“让你回沈家,受了不少委屈,是哥哥没做好。”
沈星尘起身,拍了拍沈砚白的肩膀:“没人能让我受委屈。你看我什么时候吃亏了。”
沈砚白一想还真是,谁也没占过沈星尘的便宜。但是至亲之人这种态度,换谁都会寒心吧。
他怕沈星尘介意,还是开导道:“奶奶从小带着沈清雨长大,她们有十几年的感情,一时转不过弯也是正常。”
“我从未把她当奶奶。”沈星尘目光坦荡:“我的亲人只有我们这一家。和她没关系。我看的很通透。”
一开始她就没抱过期望,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失望。
沈砚白没想到沈星尘竟然这么透彻,怔然过后也不再拘泥这件事,他说起正事:“刚才朱管家过来说奶奶摔倒这件事,我觉得十分蹊跷。”
“老宅那边一到冬天,积雪是清得最干净的,不可能无缘无故滑倒。”沈砚白神情一凛:“我怀疑有人故意那这件事做文章害你。”
不惜害沈老太太摔跤,也要把事情往沈星尘身上推,说沈星尘命中带煞。
沈星尘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沙发,这一层她不是没想过,但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也懒得去追究,总之没害到她,沈老太太也赔了一条腿。
“朱管家说,那天负责打扫的人已经辞退了。但我还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沈老太太是第二天下午转出的,身上的管子还连接着仪器,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右腿彻底失去知觉,算是没用了。
她心情也很郁躁,脑海里回想起临昏过去前,沈星尘的那双眼睛,她为自己动手术时那认真的神情。
她原以为沈星尘会害她,没想到她的命还是沈星尘救的。
沈清雨见她出神,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不知道沈老太太在想什么,这种感觉让她有些恐慌。
她拿棉签沾了水给沈老太太润唇,眼珠一转,起了话头:“奶奶,你那天摔倒得奇怪,不会还是因为姐姐吧……不过说起来,也是姐姐救了您。姐姐医术高超,要是能连您的腿一起治了就好了。”
沈老太太听见这话,莫名心头火起,她现在身体还很虚,不能大声说话,声音虽小,语气严厉:“你的意思是,沈星尘故意不治我的腿?”
沈清雨因为心虚,不敢看沈老太太的脸色,所以没注意到沈老太太的语气不对劲。她自顾自说道:“姐姐肯定不是这种人,不过……我觉得如果可以救但是却没救的话,未免有些自私。”
她越说越来劲,继续道:“都说医者仁心。虽然奶奶和姐姐之间有诸多误会,但是,姐姐也不能狠心至此,这是一条腿啊!”
“够了!”沈老太太憋足了劲儿才吼了这么一句:“医生是你们找的,别说腿,我的命都差点没了。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沈清雨没想到沈老太太会突然冲她发脾气,怔神过后立刻道:“奶奶,不是我挑拨,你摔倒这件事确实不对劲,我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啊。”
“你离奶奶远点,奶奶就安全了。”沈砚白寒着脸进门,语气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