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白这句话内容和语气都不是很好。

沈清雨由于自己心虚，所以一时愣神，愣神过后立刻低头，掩饰情绪：“大哥，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沈砚白平时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很少动气，此刻寒着脸，就连沈老太太也不由得道：“砚白，怎么了这是。对你妹妹说话别这么严肃。”

沈老太太虽然有些生沈清雨的气，但是毕竟沈清雨是她带大的。

她始终觉得，她可以教育沈清雨，别人不行，究其原因还是舍不得。她骂得别人骂不得。

“奶奶为什么摔倒，你不清楚？”沈砚白声音严厉，言语间已经带了几分沈临川的影子。

沈清雨眼泪又涌了上来，声音哽咽：“大哥，我知道，奶奶的腿，我和东升都有责任。是我们的疏忽大意，我很自责，如果可以，我愿意把自己的腿换给奶奶。”

她字字悲切，沈老太太忍不住又动容了。

沈清雨眼见有效，加大力度道：“你心疼姐姐我知道，我也知道我出身卑微，不比姐姐身上流着沈家的。了，血。你和爸爸，以及小言都心疼姐姐。”

“可是大哥。”她抬眼，泪流了下来：“我也是你的妹妹啊，奶奶把我抚养长大，我也叫了你十几年的哥哥。你不能偏心至此。”

沈砚白对此毫无动容的意思，反倒是沈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有些急了，她一动，高护就很有眼力见地把她扶起来，倚着床坐好。

“砚白。”沈老太太果然帮腔道：“小雨毕竟也和你做了十几年的兄妹，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你吓到你妹妹了。”

“我的妹妹只有尘儿一个。”沈砚白还是冷着脸，沈老太太老了，年纪越大越糊涂。他不得不继续道：“鬼神之事不可信，您让人送什么符咒到家里来，这是什么意思？”

沈老太太脸上有片刻茫然，她虽然想过这件事，但是还没来得及去做。

沈清雨不得不开口：“是我让人送去的。大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把话说明白。自从姐姐回了家，先是爸爸出事，接着公司出事。现在奶奶又摔断了腿。不是我迷信，实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奶奶待我恩重如山，我也是心里着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承认奶奶的腿我也有责任，但是奶奶摔倒这件事，我实在是冤枉。”

沈老太太现在对沈星尘的感受处于边缘状态，左右摇摆。但她内心还是更偏向沈清雨。

于是她还是道：“小雨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要怪就怪我这个老太婆，人老了，不中用了，给你们添麻烦。”

这话明显是生气了。换之前的她，肯定是要训斥沈砚白的，生死关头走一遭，沈老太太也收了强势的性子，学会了以退为进。

沈砚白见她执迷不悟，知道多说无益。

他拿出手机，边找文件边说道：“确实是为了您，才会在门前，泼上一盆水。”

沈清雨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做得极为隐秘，沈砚白怎么会知道？

沈老太太也是一脸震惊：“什么水？”

沈砚白把手机拿到她面前，播放视频给她看。边播放边说道：“老宅的清理一向是最到位的，尤其是冬天。要不是这一盆水结成的薄冰，您也不至于大过年的，在医院。”

视频里，确实是沈清雨在门口泼了一盆水。

沈老太太脸色一变，声音严厉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沈清雨的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从沈砚白说出这句话开始，她就知道这件事被发现了。

沈星尘一离开沈家老宅，沈清雨心里就盘算好了这件事情，反正沈老太太是信这个的，不然之前也不会找道士。

冬天天冷，十几分钟足够水结成冰。

陈教授手术出问题，沈老太太差点没命，这些确实是她意料之外。

她心里慌张，却还是装作不知道，凑上前去看了一眼后，委屈道：“水确实是我泼的，可是我没想到奶奶会因此摔倒啊。”

事已至此，她抵死也不能承认，哪怕证据确凿，她只要说她是无意的，谁也没证据证明她就是故意害沈老太太，不就是泼一盆水。

她说着，甚至不惜下跪，握住沈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要信我啊。我是你一手带大的，我怎么可能害你。那天只是随手一泼，这种事情，我也没办法预料到。”

沈老太太心里虽然对这件事有疑问，但确实，这件事也可以说成是无心之失。

沈清雨怀着身孕，又哭的梨花带雨，沈老太太又心软了，她挥挥手：“罢了罢了，起来吧。”

偏心就是这样，有些人害她摔断了腿她也愿意偏袒，有些人救了她的命，她也还是看不清。

沈砚白在这一刻对沈老太太彻底失望，他收起手机，抿唇不言。

“砚白，只是泼一盆水罢了，小雨是我从小养大的孩子，她的心没有这么坏，你也不要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她。这件事就此作罢。”沈老太太非常人思维，沈砚白过来原本是为了提醒她，现在她反过来怪沈砚白恶意揣度沈清雨。

“你愿意作罢，我不愿意。”沈星尘迈进病房，手里拎着一袋子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沈老太太在看见沈星尘的那一刻，心情十分微妙，没有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多了丝亲近。她现在听见沈星尘这话，还以为沈星尘是要为自己出气。

莫名地，她心里有一丝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特，一场手术过去，她和沈星尘的关系并没有直接缓和，但是她内心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排斥沈星尘了。

她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这件事，不要再追究了。”她认定沈星尘是要帮自己，说话也都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小雨不是有心的，我不怪她。”

沈星尘对她可没什么亲昵的心思，闻言把袋子直接甩出去，一字一句重复道：“你不追究是你的事，我追究是我的事，和你有关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