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头牛眼一瞪：“还不快去喂药，看我干啥？”

“切。”

陈启没反驳，端起瓷碗凑到了小乞丐身前。

“张嘴，啊～”

“哎呀。”小乞丐惊呼一声，触了电似的向后躲。

陈启眨了眨眼睛：“咋了？”

小乞丐怯怯的躲在被子后面，两只小手不安分地压着被角，低着头糯糯的说道：“烫……”

emmm……

陈启有点尴尬，但又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于是装模作样的，也把嘴唇凑上去抿一口。

“哎呦，还真挺烫！”

“怎么回事呀，我刚刚不是把它端下来了吗……厨子肯定又是把它放上去重新热了，狗日的东西……”

陈启摇头晃脑的端着汤药出门了。

“……”

王老爷子和老太太看着陈启这幅耍宝的样子，无语之下也是相视一笑。

不过这也好，陈启离开了，机缘巧合下，也是给两老一少的三人留下了相对封闭的交流空间。

老太太是第一个说话的，她从早上刚进门之后，就很少把自己的视线从小乞丐身上挪开了。

此时也是操着满怀慈爱的眼神小心的坐在了小乞丐身边的床榻之上。

“孩子。”老太太温柔的握住了小乞丐的小手。

小乞丐第一感觉就是有点冷，还有点糙。

这也难怪，老人家嘛，本来身体就凉，大冬天的跑东跑西，又在寒风里顶了一段时间，虽然屋子里有火炉，却也是没那么容易暖和起来的。

粗糙就不必说了，这么些年风吹日晒的，那可能有孩子般滑嫩的皮肤呢？

不过，虽然这双大手的触感并不太好，小乞丐却并没有觉得不舒服。

相反，她还有种莫名的觉得偷走了别人东西般的尴尬感。

就好像这份待遇本来不应该是给她的，但机缘巧合之下，又被她所承担了一样。

小乞丐不自在的扭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也不知怎么滴，居然大胆的反手也握住了老太太的手，还轻轻捏了一捏。

她突然的就发现，那只粗糙，因为衰老而显得有些削瘦的大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的起来。

小乞丐惊讶的抬头看，却发现老太太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您……您不要哭了。”小乞丐有些着急。

她本能的想去安慰一下老人家，但真要开口时才发现，原来安慰别人这事儿也是不轻松的。

她琢磨了半天，一咬牙，努力的板起脸来：“您……您不许哭了。”

老太太下意识的看向小乞丐，这个刚从磨难中走出的小姑娘此时连脸上的泪痕都尚未干去，却努力的想要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来“恐吓”自己。

老太太笑了，擦了擦眼角，连连道：“好……好……不哭了，我不哭了。”

她又伸出双手来捧住小姑娘的双颊，温柔而细心的为女孩擦净之前因为哭泣留下来的痕迹。

老太太正认真地做着这项工作，却没有注意到两只瘦弱的小手却也是小心翼翼的攀上了她的脸庞。

那两只瘦弱的小手，试探的，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老太太眼角与颊边的泪痕。

老太太一愣，眼角又是泛起泪花来。

“别……别哭呀。”小乞丐急得都结巴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她手足无措的想要帮老太太擦干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那晶莹的细流。

老太太看着眼前小小的人儿，哭着哭着就笑了。

她轻轻的抚摸着小乞丐的头顶，温和的说道：“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你不要冷着了。”老太太温柔的说道。

她轻轻的扶着小姑娘的胳膊，帮着小家伙慢慢的躺下，然后，仔仔细细的把被子的四四边边给压实，确保不会有哪个豁口突然漏进风去。

小乞丐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里也有点酸酸的。

多久了呢？有人愿意怎么不辞辛劳地照顾着自己。

她抽了抽鼻子，小声道：“衣服……还没脱呢。”

她此时是穿着陈启的外套裹在被子里的。

“没事，脏了让他自己去洗。”一直潜水的王老头突然说话了。

小乞丐偷偷的看了这个脾气似乎不太好的老头一眼，却发现老人的眼眶不知为何也是红红的。

……

“哎呀……你这么说话就不地道了呀。”一道嘻嘻哈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然后便见着陈启吊儿郎当的端着，汤药从门外走了进来，手指上还夹了一根勺子。

“辛苦了……”

王老头说道，面色古怪。

他知道，拿根勺子是要不了这么长时间的。那么显而易见的，陈启这是故意给自己两人留下了和小乞丐相处的时间。

感激自然是有的，但王老头终究是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一句“辛苦了”之后便又是硬邦邦的一声“还不快喂给小家伙吃。”

“是是是……”

陈启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出钱的，怎么一天到晚活的跟丫鬟似的？

导演，这剧本不对啊。

陈启嘟囔着拿起了小勺……

“来，我先吹一下……

张嘴……

啊……”

看到小乞丐被苦的龇牙咧嘴，陈启这才稍稍开心了一些。

“老太太，你来吧。”陈启充当了一会儿工具人后，便想着开溜了。

“好。”老太太接过勺子和碗。

交接完任务，陈启凑到房间的角落里悄咪咪的点了一根香。

这香很古怪，既没有云雾环绕的白烟，也闻不到那呛人的香气。

只有一个火星在角落处一闪一闪的，不仔细瞧，根本发现不了。

发现王老头在悄悄地关注自己，陈启冲着他嘿嘿一笑。

“……”

王老头极为嫌弃的别过了脸。

不管陈启在干啥，总归不会是害自己就是了。

……

“厨子……厨子……”陈启重新走到卧室中央，大声的嚷嚷着：“早饭做好了没有？我都要饿死了。”

无人回应。

“厨～子～”陈启又大声的嚷嚷起来：“人呢人呢人呢人呢……”

“来了。”一道简短而沉闷的男声传来，伴随着的，一个庞大且颇具威慑力的身影跨过了门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