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扰了兴致的穆启元明显有些不悦:“柘儿,你不是早就回去了吗?还有淑妃,平阳,你们来做什么?噢,地上那是谁?怎么被打成那样?”
此刻的穆启元,明显也是喝多了,眼神都有些迷离起来。
“陛下,那是张耸公子,皇后娘娘的亲侄子。”身边太监忙凑到他耳边提醒道。
“张耸?”穆启元一听到名字,有些清醒了:“柘儿,你打的?”
“他该打。”宋南沅冷声道。小南沅说了,既是来讨公道,气势不能输,因此她说话时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表情几乎能吃人。
“陛,陛下,是小的该死,小的喝醉了酒,竟,竟一不小心跑到永和宫去胡闹,这,这幸好被三殿下给揪回来了,不然岂不闯了大祸!”
张耸倒是个乖巧的,他左右没瞅见皇后,知道这次她是把自己给坑了,决心要撇个干干净净,弃了他这个侄子。
姑母靠不住,亲爹张相也是个老顽固,只看重长子,从不维护于他。他还不如乖乖听了三殿下的话,往后日子也能好过些。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闯进永和宫,平阳公主尚未出阁,淑妃今夜又一直不在,一个黄花大姑娘,发生了这事,岂不毁了名声。
怪不得三殿下如此盛怒,没当场杀了这小子,就已是客气的了。
穆启元听着张耸道出原委,脑子一个激灵,想起今日跟皇后的谈话来。
“陛下既然决定了要对穆北柘动手,平阳公主那个小贱人也一并除了吧。我一瞧见她,就想起权昭雁,那个几次欲置我于死地的女人。就算她死了,我也不要她好过,我要让她的女儿用最屈辱的方式跟她一起下地狱……”
他没想到,皇后行动的这么快。以平阳的性子,若真被张耸得手,她定不会苟活于人世。
她跟她母亲哥哥一般孤傲,皇后这是在用最卑略的手段逼她去死。
女儿毕竟不像儿子,远离权利中心,不会威胁与于他。
且穆北柘若真死了,边境战事必然加紧,他还想留着平阳去和金人和亲。
这毒妇,若不是还有事仰仗着她,他岂会由她如此胡闹。
穆启元想着,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就摔向张耸脑袋。
杯底砸在他头上,鼓起一个大包,酒水也洒了一脸。
张相看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说不心疼是假的,毕竟再混蛋,也是他的亲儿子。
但这种丢人的事,他是决计不会为他说半句话的。
“你这混账,酒喝多了就给我老老实实找个地方待着,瞎跑什么!”说着,穆启元关切地看向穆瑶:“平阳,这混账东西没对你做什么吧。”
穆瑶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没有。我当时喝了两杯酒,有些头晕,就躺在床上想休息会儿,结果没一会儿看到门外有一个人影儿,再然后,哥哥就把那人给抓起来打了一顿。
我,我当时不敢出门,直到哥哥喊我,才打开门瞧了一眼。这才知道张耸他想趁着四下无人,对,对……”
穆瑶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南沅不禁心里对她竖起大拇指。前世,她觉得穆瑶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现在她才明白,原来皇家的子女擅长演戏,是遗传的。
她只稍微提醒了两句,穆瑶就描绘的绘声绘色,真是让人佩服。
“陛下!您一定要给平阳做主啊!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次是三殿下恰好赶到,若他没来呢?这不是让平阳去死吗?臣妾请陛下给平阳一个交代!”
淑妃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她看着穆瑶长大,虽不及枢儿分量大,但也是她心头的一块肉,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给她讨个说法。
平阳也跟着跪了下去:“请父皇为女儿做主!”
宋南沅见她们两个都跪了,索性自己也跪了:“请父皇给平阳做主!”
三殿下一跪,立时惊了一众大臣,一时间,一大半的臣子都跟着走到他身后跪下。
“陛下,此事关乎平阳公主清名,关乎皇家声誉,还请您严惩张耸。”
小南沅跪在宋南沅身后,瞧着这跪了一地的人群,心里笑了。
跪的好,这一跪,张耸是必定死不了了。
而张相,若是宋南沅稍微聪明些,帮张耸说几句话,日后他的天平,怕是也要向这边倾斜。
坐在首席的张相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着。
穆启元瞧着地上乌压压的人群,心中真是又气又恨。
好个穆北柘,既然你想要张耸死,那我就偏不让你如意。
又疼又冷,因失血过多嘴唇苍白的张耸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什么都没做,我,我只是在院子里晃了一圈,我什么都没做……”
张相瞧着他那模样,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他已是垂暮之年,再瞧不上儿子,也最多骂上几句,哪里受得了他受这样的苦。
今日看他伤痕累累,他这当父亲的却不能多说一句,着实心中难受得紧。
穆启元身边唯一还支持他的老臣,也只剩下张相了。见张相泪雨连连,他叹了口气,道:“张耸,今日确实是你过错……”
“父皇。其实今天这事,儿臣还有一点疑惑。”宋南沅果然没有让小南沅失望,适时打断了穆启元的话。
穆启元眉头皱了皱,脸色很是难看。
宋南沅不等他说话,就道:“永和宫前前后后加起来共有十几名宫女太监,可当时张耸进去的时候,没一个人拦着。儿臣后来找了找,才发现这些人都在一间屋子里喝酒醉过去了。”
穆启元知道是皇后搞的鬼,却还是看向淑妃:“朕听说永和宫素来规矩严,怎么今日却如此玩忽职守?淑妃,若真是这样,这事也有你的责任。”
呵,就知道这老蛇皮一心护着皇后,会甩锅。
该怎么说,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淑妃抬起头,表情镇定:“是,臣妾平日里是管的严。但今日之事,说起来也跟皇后有关。臣妾不在的时候,皇后亲自去了永和宫,说是给平阳送菊花酒。”
“这送平阳也就罢了,皇后说今天高兴,连下人也送了。那酒说也奇怪,按理说菊花酒不该那么烈,偏偏那些人没喝多少就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