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瑶从浔阡那屋出来,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回了屋,玉奴便立刻迎了上来,一脸关切,洛瑶有气无力地看了她一眼,忽而想到什么,开口问道,
“玉奴,我来这里的那日便是你来照顾我的?”
玉奴看了洛瑶一眼,眼里带了分担忧的神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你可曾见过那日同我一道来的那位君公子……”
洛瑶连忙问道。
“君,公子?”
玉奴一愣,面上带了分疑惑,
“奴婢不知……”
洛瑶面色有些发白,咬着下唇,坐在床边,兀自发着愣,
玉奴见她这般有些急了,连忙问她,
“姑娘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去招待贵客了吗?怎么回来是这副样子?”
洛瑶侧头去看她,见玉奴涨红着脸,急得似是要哭出来一般,沉沉地叹出道气,
“没有怎么,只是心里压着事,一时想不明白罢了。”
门口落了道脚步声,随后有人轻轻来叩门,洛瑶说了句“进来”,门推开,来人却是容妈,帕子掩面,嘴角是掩不住的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喜上眉梢,
关了门,从袖口取出盒镶着红宝石的镀金匣子来,摆在桌上,
“瑶瑶这次将那位贵客招呼得高兴,容妈可要替这立风楼谢谢瑶瑶呢。”
洛瑶收了眼底的情绪,站起来,走到桌边,朝容妈浅笑,
“容妈您客气了。”
容妈笑而不语,将那精致的匣子往洛瑶面前推近了一分,示意她打开看看,
洛瑶将其打开,见着里面装了串珍珠项链和一些金银首饰,洛瑶从中拣出对鎏金耳环,给容妈递过去,
“这对耳环感谢容妈近日来对洛瑶的教诲。”
容妈眼角带笑,将那对耳环收了过去,
“妈子教诲姑娘是应该的,还是瑶瑶自己上道。”
洛瑶听了此言,轻声笑了下,
“不知容妈将那位君……将洛瑶的兄长安排去了何处?”
容妈渐渐敛了笑,眉轻蹙,不语
“洛瑶从小同兄长一齐长大,彼此从未分离过,此番多日不见,洛瑶心中实在挂念得紧。”
洛瑶面不改色地将话说出来,自己心里却是愣了一下,
洛瑶虽从小性情顽劣,任性爱胡闹,却被悉心教导着断不能同人说谎。没想到,如今,竟还学会了撒谎……
容妈笑了下,
“你对兄长的情意我自是知晓,你若想见,晚些时候我替你安排。”
洛瑶道了声谢,心里却生了些疑心,见容妈走出去,便叫了玉奴凑近过来,命她悄悄跟着容妈,见她去了何处。
玉奴依言,点头跟了出去,洛瑶独自坐在桌前,摆弄着那盒匣子,将里头的首饰一一摆出来,最底下的海绵垫摸着有些硬,似乎是埋了什么东西,洛瑶取了金钗往旁边轻挑,那层海绵翘起,露出张对叠的白纸,
纸上只是简单地写了几字,
“已禀洛府,乞巧当归”
洛瑶将海绵按回去,又把桌上的首饰一道放进去,取了蜡烛,将那张纸点燃,狭长的火光被拽在指尖,不屑于钳制,而左右晃动,奈何生命短促,洛瑶轻轻松了手,最后一截白纸跌在地上,同那火花一齐化作了灰烬,
离乞巧之期尚有三日,一切都应当来得及……
玉奴回来了,倚着门替洛瑶指了个方向,说是容妈去了那处,洛瑶顺着看去,那处位置通的却是厢鸢姑娘那处,便问道
“容妈去了厢鸢那处?”
玉奴点了点头,
“想必是的,厢鸢姑娘后日便要出嫁,必定有诸多事要筹备。”
洛瑶点头,让玉奴出去了。
看着玉奴的身影,洛瑶发着愣,心里总有股异样的感觉,忽地她抓紧了自己的衣袖,心口一紧,
不对!那日自己去寻厢鸢,分明是玉奴替自己指了路,她方才又为何不直接告诉自己容妈去了厢鸢那处,自己问起时,也是回答地模棱两可?
洛瑶蹙眉,推门走出去,不曾见到玉奴的身影,倒是遇到了粉黛,问了好,便又问她,
“前些日子听说厢鸢姑娘要出嫁了,粉黛姑娘可知厢鸢姑娘何时出嫁?”
粉黛瞧了她一眼,神情里带了分疑惑,
“厢鸢几时出嫁,我又如何知晓?况且一个姬子出嫁,不过为妾,抬了花轿从后门进府便是了,谁人会说出来?”
洛瑶一愣,面色有些泛白,那玉奴方才说厢鸢后日出嫁……这玉奴,果然不对劲。
同粉黛打了招呼,回屋,洛瑶独自思索着,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片刻玉奴也进了屋,端了盘马蹄糕来,
洛瑶心不在焉地吃着,只觉得这平日里尝起来香甜的马蹄糕,如此吃在嘴里越发食不知味,正想着心思,鼻尖忽然闻到股香甜的味道,抬眸见玉奴贴身站在自己边上伺候,便开口问
“你何时换了香囊?”
玉奴愣了愣,下意识地说道,
“奴婢从不曾配过香囊。”
洛瑶神色微变,不着痕迹地扫了玉奴一眼,见她神色自然,掩饰地极好,便道了声是自己记错了。
玉奴从未配过香囊?洛瑶眸底暗了下,想到初次见到玉奴时她腰间便别了个粽子状的小香包,里头装了些艾草,洛瑶问她,她埋头笑得苦涩,说那是她被卖进立风楼前母亲临别赠她的,
后来因为洛瑶闻不惯那艾草气味,玉奴便摘了下来,后几日也再未见她系过,
洛瑶微微站起身,再去看玉奴,又笑着问她
“那你今日擦了什么香脂,闻着竟如此香甜?”
“奴婢也不曾擦过香脂……同宿的姐姐爱熏香,或许,或许是衣服上染了香味来。”
原先洛瑶倒是不曾想明白,如今听“玉奴”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通彻了,她笑了起来,朝门口走去,
“厢鸢姑娘既然后日就要出嫁了,那我理当去照看一下。”
见着后头“玉奴”没跟来,洛瑶便伸手挽住她,
“玉奴,你应当随着我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