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没,陛下竟然把流民赶往西山。”
“难道要把西山当做流民安置点?”
“这下热闹咯,老夫仿佛预见不久后成千万的流民涌进西山。”
几个刚值的文官言谈着。
很快,几人便在路碰见寿宁侯张鹤龄。
“寿宁侯,你那西山的地,还没卖出去吧?怕是要被陛下无偿征用了喽。”一人笑呵呵。
“什么?”
张鹤龄脸色大变,眼睛瞪的老大,相当夸张。
可下一刻,还不等几人开腔嘲讽,张鹤龄忽而大笑起来。
“几位,让你们失望了,西山那地,老夫卖出去喽,哈哈哈!”他合不拢嘴。
没人知道,他为了守护这个消息憋的多辛苦。
所有都觉得他卖不出去西山的地,冷嘲热讽。
所以,哪怕地卖出去,他也没声张,一直憋着。
等到有人问起,再公布消息,吓他们一跳。
事实也如此。
几个言官皆是惊诧万分,长大嘴巴。
卖出去了?
这世竟然真的有傻子,花银子买一处无用的荒山?
钱多的花不出去吗?
人群中,礼部左侍郎王华站了出来,捋着胡子。
“寿宁侯,敢问你的地卖给谁了啊?”王华笑吟吟问。
张鹤龄眉目一挑,笑的更加放肆。
“几位都很好奇吧?”
“既然如此,老夫就大发仁慈的告诉你们吧。”
“听好了,买老夫地人,便是……王守仁!”
声音落下,众人忽而安静了一下。
接着,一个个缓缓扭头,看向王华。
王守仁是谁?王华的儿子啊!
而在听到儿子姓名之时,王华的脸色几乎在瞬间红了起来。
无言以对,无颜以对。
他原本打算问出买地之人,讽刺几句,结果,万万没想到,那个傻子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这踏马的……折寿啊!
站在人群中,他仿佛感到众人眼中的自己,似乎,也有那么一点傻。
于是,他急忙落荒而逃,回到家,便直接找了王守仁。
“唰唰唰!”
房间中,王守仁正在细心磨剑,一下又一下,透亮又可怕。
王华的嘴角一抖。
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不务正业。
譬如,结婚的当天,竟然跑了,跟一个道士打坐谈论了一夜。
还有眼前,好端端的一个读书人,你学什么武啊?
还有还有,近来又不知道发什么疯,整日私自叨叨不休。
仔细一听,竟说程朱理学错了!
儒家读书人所学便包括程朱理学,你说程朱错了,这不是造自己的反、砸自己的饭碗吗?
王华是操碎了心,无奈透顶。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忍着气,和颜悦色道:“伯安,你为何磨剑啊?”
王守仁头也不抬:“不可说。”
“……”
王华简直哔了一万只狗。
换做别人,要做不可告人的事,一般都会编个幌子。
他这儿子倒好,简简单单,明确了断告诉你,不能说。
好吧,不能说不能说。
他又沉下一口气:“吾儿,你可有法在西山种地?”
王守仁:“无!”
“……”
王华想撞墙。
没办法在西山种地,你还买?脑子被驴踢了吗?
他想痛骂几句,可又怕伤到儿子的心,最终只得愤愤甩手而去。
造孽啊!
我王家到底造了什么孽啊!
想我王华好歹也是状元出身,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没用的玩意呢?
————
西山,一片荒芜。
一批又一批的流民被锦衣卫赶了过来,一个个都缩着脖子,不敢乱动。
谁不知道锦衣卫都是刽子手啊?
刀起刀落,人头就没了。
但同时,他们也怕。
种了半年的地没有收成,活不下去了,只能流窜到皇城,找一丝丝活下去的希望。
可既然被发现,按照以往的惯例,怕是要被赶回去了。
回去老家,结果只有一个——等死吧。
不知过了多久,许多人都睡着了。
饥肠辘辘,多睡一会,就少挨一会饿。
天色渐暗,几乎所有人都摊在地,担忧着。
等主事的人到来,他们的命运也将定格。
“唰唰唰!”
忽然间,负责守卫的锦衣卫忽然警戒起来,站姿也更加笔直。
倒在地的众人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努力起身。
影影绰绰间,一人缓缓而行,来到众人前方。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定是主事的人了。
“咣!咣!咣!”
接连有人跪了下去,一头扣地。
“大人,求求你了,千万不要赶我们回去。”
“大人,行行好吧,我们不想回去啊。”
“大人,您就让我们留在皇城吧,在皇城讨饭都比老家多。”
“大人,我们都是平头小百姓,是绝对不敢胡闹的,求大人开恩啊。”
声声落下,有人只顾着磕头,有人痛哭。
场面,很吵杂。
朱寿站着,指甲不知觉间,已嵌入手掌心。
他的眼睛通红,连心都在突突突的狂跳。
眼前这些人,衣衫褴褛,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瘦骨嶙峋。
这,便是他的子民吗?
这是他的子民吗?
是吗?
哪里是他的子民啊,分明是踏马的人间炼狱啊!
他身躯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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