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唐寅没想到自己几日来第二次见恩师,恩师便毫不留情的揭他心中伤疤。
科举营私舞弊一案啊。
自己被那徐经牵连,把几乎稳了的状元都丢了,还落下不好的名声,一度成为他这一生最大的痛。
来到西山,他好不容易转移注意力,将那不堪往事暂时忘掉。
结果,恩师又提了起来。
“恩师,弟子……恨死了那徐经。”
“弟子,与他不共戴天!”
他愤愤的说道。
朱寿讶异,很快便反应过来。
朕只是问你是否跟徐经有联系,也没让你抒发愤懑的感情啊。
不过也可以理解。
任谁被坑了一辈子,心下怕是都不会好受。
顿了顿,他再度开口:“你可知徐经现在何处?”
“就在皇城。”
唐寅不爽道:“听说陛下登基,那厮便跑来皇城,四处投命,根本没人理他。”
“那厮也找过我,说身体不大好,想要跟我见一面。”
“真是岂有此理,以为我傻吗?”
“说什么想见我,无非就是得知我拜陛下为师,想要让我帮忙引荐陛下。”
“哼!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玩意儿。”
“科举舞弊,人品败坏,实乃狗贼一个。”
说到后面,唐寅咬牙切齿,恨不得打死徐经。
朱寿却是点了点头。
史徐经确实来了皇城,不过却是在明年。
因科举舞弊一事,徐经后半段人生都郁郁不得志,体质越来越差,再有两年就要挂了。
不过眼下,既然徐经在皇城,倒是一个好消息。
无他,这徐经便是他想找的地理小能手。
或许,史的徐经并不是特别出名,但他有个后辈孙子,在史可是画了相当浓重的一笔。
徐霞客,就是徐霞客游记的作者,号称千古奇人。
“伯虎,无需郁闷,相信朕,未来,你定可以开创一番事业。”
拍了拍唐寅的肩膀,朱寿便离开了。
随即,他吩咐刘瑾:“刘伴伴,让人打探一番,那徐经在哪个客栈。”
而此时,来福客栈。
“先生,喝药了。”
书童端着煎好的药凑到床前。
床,是一名中年人,不过三十二三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如老人一般,脸色发灰。
“呕,咳咳!”
中年人咳嗽,却是摇头。
“吾苦读诗书十几载,却牵扯了营私舞弊案,被革了功名。”
“从弘治十二年,到现在,已过去六年了,六年了啊!”
“想我徐经虽没有伯虎兄那天资英才,却也勤勤恳恳,一心报国辅社稷。”
“为什么,为什么啊!”
“天,为何对我如此不公!”
徐经叹息着,眼中,竟泛着些许泪光。
书童有些心疼:“先生,还是先把药喝了吧。”
“不喝,我不喝。”
徐经双眼望天:“伯虎兄那边,还没有回信吗?”
书童摇头。
徐经便是一声长叹。
他知道唐寅得到了新皇帝陛下的重用。
听说,在西山,混的风生水起,有“西山大管家”的称号。
而他,不求像唐寅那样得到陛下亲自的重用,只要陛下能赦免他,让他继续科考就心满意足了。
可惜啊!
任他花了钱财四处祈求,却没人搭理他。
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丧门星一样,避而不见。
“你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他对着书童挥手。
书通便走了出去。
只是没多久,书童去而复还:“先生,外面有一个叫做朱寿的人想要见你。”
“哦?”
徐经诧异。
竟……还有人主动要见他?
稀奇啊!
简直是这么多年破天荒的头一次。
他也懒得考虑那个叫朱寿的身份了,直接吩咐书童带进来,并且备一些好酒好菜。
来者是客!
很快,一身便装的朱寿走了进来。
见徐经正在努力挣扎爬起来,他挥了挥手,坐了下来。
徐经一脸尴尬相:“身体有恙,无法见礼,望朱兄见谅。”
岂止是有恙啊!
用不多久你就要挂了。
朱寿笑了笑:“某与唐伯虎相识,听说你来皇城,便过来看看。”
听到这个“某”字,徐经略显诧异,这才认真打量朱寿。
眼前这人年纪轻轻,却器宇轩昂,大有封侯拜将之相。
没想到,竟然真的是武勋。
接着,他才恍然似的道:“朱兄,可是伯虎兄让你来探望吾的?”
朱寿点头。
徐经便有些感慨。
唐伯虎明知他生病,却没有亲自来看望他,说明还没原谅他。
随即,他的神色有些落寞:“说来惭愧,是吾坑害了伯虎兄啊。”
“哎,罢了罢了,往事不再提,朱兄,我们浮一大白。”
说着,他颤颤巍巍的提起酒杯,却被书童阻拦。
都病成这样了,哪里还能喝酒啊。
朱寿倒是小酌一口,认真了几分,问道:“你来皇城,所谓何事啊?”
徐经道:“自是想请陛下赦免,而后考取一番功名。”
朱寿问:“然后呢?”
徐经回:“然后当然是忠君报国,辅佐陛下治理江山社稷。”
朱寿顿了顿,忽而问出了一个吓徐经一大跳的问题。
“当今皇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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