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文化交流会议上,唐书言站在台上发言。
白洋在会议厅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电台里的导演和制片人轮番给唐书言打电话、传简讯。
白洋看着一页又一页的未接来电和简讯,第一次不知该如何答复。
桐市三区法院外,各大媒体早已经等在门外。
徐文钰的助理小田在车上远远望着马路对面聚集在一起的记者群,担心的说道:
“徐律,我要不要联系一下法院反应了一下咱们的特殊情况,从侧门进入法院。”
徐文钰看了一下手表,还剩半个小时就要开庭了。
“不必了。我们下车吧。”
小田开着车缓缓驶入记者群准备开进法院院内时,果不其然被围堵的水泄不通的记者拦住。
没办法,徐文钰提前下车。
白天就被闪光灯围着的感觉,真的会让人头晕目眩。
看着眼前的记者,徐文钰的脑海里只有一句话一闪而过:
“人生没有一条路是白走的。”
在英国几乎每天都要面对闪光灯的生活,原来是为了此刻她从容不迫的面对眼前的这些记者。
这一次,唐书言不在她身边,但是她依旧表现得云淡风轻。
一个以曝光艺人私生活迅速积累名气的网络媒体的记者挤上前去问道。
“请问您为什么要申请法庭不公开审理此案,是因为这背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吗?”
小田看到是那家的记者提问,心头一紧。
那是一个无论你怎么回答都会曲解你愿意的媒体账号,他们的报道内容多以爆料艺人绯闻为主,这次亲自下场,看来是有人加价请来的。
徐文钰看了一眼那个记者。
莞尔一笑。
“因为案件细节涉及隐私,所以法院批准可以不开审理案件。”
“为什么公众不能了解案件细节?受害人那一方都不在意曝光细节,您们这一方这么害怕公众知道细节,是否说明您们做贼心虚?”
记者群中开始窃窃私语,一些主流媒体的记者看不惯那位记者的提问方式,试图将那位记者挤到身后。
但是明显带有特殊意图到现场采访的不止一家,那位记者在保护范围内纹丝不动的站在徐文钰面前。
唐书言提前结束演讲,半夜回到酒店房间后,不等白洋汇报工作,就打开手机看桐市电台在三区法院发来的直播。
白洋凑到一旁,看着那一群记者中徐律师那一抹瘦弱的身影,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要是徐律师说错一句话,又会迎来一场新的舆论风波。
唐书言解掉领带,盯着那位提问的记者,心里惋惜道:
“找s。”
徐文钰撇了一眼那位提问的记者,眼眸带笑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
那位记者不由得想后退了几步。
“公众为什么要了解案件细节?”徐文钰问道。
“为为为了实现舆论监督。”那位记者回答时明显慌张的开始结结巴巴。
明明徐文钰站在他面前一副弱不惊风的样子,风吹过她头发,有些凌乱。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说话仿佛天生自带一种骨子里的傲然。
“舆论监督吗?”徐文钰继续注视着那人的眼睛,嘴角似有似无的轻笑。
“您的意思是,如果所有的证据真的足以证明一个人真的有罪,律师只要申请不公开审理,就可以左右法院的裁决吗?”
那位记者狡黠的说出:
“万事皆有可能。”
徐文钰看着他冷冷的笑着。
白洋通过唐书言的手机看到徐文钰的冷笑,仿佛在看到了徐律师和他们总编的那张脸重合。
果然,夫妻脸是有一定理论基础的。
徐文钰抓住那位记者的话筒,找到镜头说道:
“我们接受舆论的监督,但是我们不接受这位先生的监督。”
“因为他不相信自己国家的法律,他不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不相信法律是保护你们的,最可悲的是他只愿意相信诡辩胜于事实,金钱可以左右法律,他只愿意相信他所思所想本身就是正义。”
“如果让他这样自以为正确的“舆论”监督,公众永远不可能了解案件的真相。”
徐文钰说完,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径直走向法庭。
白洋看着刚才的直播在唐书言身后激动的一直鼓掌。
唐书言这时才回过头,看着白洋若有所思的问道:
“你为什么在这?”
白洋唯唯诺诺又小心翼翼的说道:
“总导演们和制片们都跑到台长那表达不满去了。”
唐书言不明所以的问白洋:
“为什么?”
白洋目瞪口呆的看着唐书言。
为什么?老大居然还能没心没肺的问出为什么?
合着,他们总编对于自己一个决定就把电台搞得血雨腥风的事儿毫无自知之明。
“乌干要实行末位淘汰。让王导他们按着他的思路出节目,连续二期收视不好,直接换人。”白洋汇报道。
唐书言听后满意的点点头。
“我本以为乌干会借着拿到两档节目制作主权这件事儿先笼络人心,我还是低估他了,低估了他一直说的媒体人的‘魂’。”
“他做的挺对的,想要在短时间内全面转型必须从团队上下功夫。”
白洋看着唐书言赞许的态度,更加不明所以。
白洋提醒唐书言:
“老大,王导,王制片,那都是您的左膀右臂,现在您的左膀右臂让人砍了,您这个态度会失去一直跟随您的人的民心的。”
唐书言通过直播看到徐文钰已经安全进入法庭,关掉直播。
他站起身,走向房间阳台。
巴黎的夜,今年格外安静,连风的声音都像是在演奏管弦乐。
“洋儿,如果让当年刚毕业的你制作一档综艺,你有没有想过它是什么样的?”唐书言问道。
白洋望着天空笑了一会,说道:
“这不就是我们大学那会儿的考试题吗?”
“标准答案,传播主旋律和正能量的人民大众喜闻乐见的节目。”
唐书言的表情很认真的又问了一遍:
“当年的你,真正想要做的是什么节目?”
白洋看了一眼唐书言,也开始认真起来。
“我那会儿哪敢想自己制作节目,能在电台站稳脚跟就行。但是我大学那会在我们学校的模拟电台里创办过一个节目。”
“是做什么内容的?”唐书言问道。
白洋回忆着说道:
“我这人那时喜欢吃,就是介绍各地的美食,以及这些美食背后的风土人情,有关美食的诗词歌赋。”
“但是这类节目现在肯定不能继续制作了,早就被市场淘汰了。”
唐书言望着远处的埃菲尔铁塔,思考后回答道:
“我在想究竟是我们在决定市场?还是市场在左右我们?我们口中绕不开的“市场”究竟是什么?”
白洋不假思索的说:
“收视率,冠名商,赞助商,这就是市场。”
唐书言回想着徐文钰刚才在镜头前说的话,自言自语的说道:
“或许是我错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观众可以接受节目传达更深次的文化,一开始我就把我们节目的观众趣味定位成了一味追求爽和爆笑。这样的我做出的节目,也会被市场淘汰。”
白洋听后急忙否认掉唐书言的说法。说道:
“老大,你没错,数据证明你是对的。”
唐书言一言不发,他在想如果此刻徐文钰在他身旁会怎么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