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修宁所问的,正是谢鹤鸣和皇帝所怀疑的。
原以为姜修宁放火烧山之举是任性妄为,此刻谢鹤鸣却摸不清楚她的路数了。
周青崖被周正背着穿过草丛荆棘,在走近朝廷军队,抬起头,脸上熟练挂起温柔的笑,准备说话时,对上姜修宁清凌凌的眼眸,一时整个人僵硬住。
他不该轻信一个半大小子的话,这哪里是个俊俏的年轻将领,分明是个明艳骄傲的贵族女郎。
看她坐在高马之上,微微抬起的下巴,眼睛俯视着他,衬的他无比低劣。
周青崖心中涌起一股自卑,狼狈的低下头。
他看到自己垂坠的大氅,毛色不够好看,还沾了泥土。
山间寒冷,他没有天天沐浴,想必身上也有些味道,不够清爽。
“在下河间郡周家周青崖。”周青崖想要从周正背上下来,奈何周正没明白他的意思,还死死箍着他的腿。
无奈之下,他只能趴在周正背上,对姜修宁拱手道。
姜修宁眉梢微挑:“尔等寇贼,出自河间郡?千里迢迢,跑到天子脚下猖狂行事,倒是不容易。”
周青崖难堪的微低下头,不敢和姜修宁的眼神再有接触。
他从未觉得贼寇二字如此难听,刺耳的他恨不得自己找一顶帏帽,把脸遮住。
“大当家、二当家,你们跑的这样快,赶着送死,我等兄弟们可不愿意当个软骨头。”三当家一脸匪气的从后面山林跟着跑出来。
小少年紧随其后,脸上忿忿不平,显然告状脸一路。
周青崖眼角抽动了一瞬,他不想听到什么,偏有人提什么。
“能把草寇收编,可见你们是有些能耐的。只是这能耐,你们是从朝廷军中习得。朝廷给银两、粮食、兵甲养着你们,却养出了狼心狗肺不知好的一群东西。”姜修宁冷声道。
周正挡在周青崖前面:“这位将军,我等有冤。河间郡周家满门忠臣,一心为国为民,却因传言家中重宝,老少主仆数百人,半夜河间郡章家家主放火烧死。若非有家将忠心,一路护着周家嫡长子进京,又以草寇遮掩,周家血脉尽断。”
谢鹤鸣沉默不语,盯着周青崖打量。
“不知将军出自哪家?章家势大,不但在河间郡一手遮天,更在江北、京城皆有势力。若是将军无法接下申冤状纸,还请将军当作今日不曾见过周某,以免无辜受牵连。”周青崖从怀中掏出一叠状纸。
若是他周家尚存,他不会如此难堪与她相遇。
只是,她恐怕不记得他了吧?
“将军不必视山匪为患,除去我的护卫四十人,山寨原有一百六十人,皆在后面,任由将军收押发落。”周青崖卖人卖的飞快,完全没有土匪寨大当家的自我认知。
“我封号长乐。”姜修宁眼神沉定道。
周正一时想不起来,朝中哪位王亲侯爵,封号为长乐。
不过,这领头的将军,不仅长得好看女气,封号也不威武神勇。
“你叫长乐公主?”周青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她身份贵重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