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往前跑！”

“嘿嘿，今晚你就归我了，谁都救不了你。”

“拓跋颜，这是你杀的第几个汉奴了，我已经是第十四个了。”

“哼，我只杀了十三个，但是还吃了三个幼儿，你凭什么和我比。”

突厥军连绵的军帐长达一里，十数万骑兵的辎重并不多，只要立营就能休息，而被驱赶这跟在后面的汉人也多达数万人，更多的留在了沿路，等他们攻打下长安再一并待会突厥境内。

现在抓来的这一批汉人只是消耗品，能活着跟到长安已经不错了。

对于这些突厥军来说，抓来的这些汉人不过是搬运辎重的货物、无聊发泄欲望的物品和可以填补军粮的肉食。

每一个人，手都沾满了鲜血，从南下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屠刀就没有停下过，所经之处已成白地，浮尸遍野。

而其中最大的一顶军帐正是突厥现在的大可汗颉利的王帐，四周是他最为信任的一万王帐军，都是草原凶狠的汉子。

王帐内是正在欣赏歌舞的颉利还有几位武将，每个人都搂着一个或两个汉人女子，场中还有几个正在跳舞，只是那舞姿无不僵硬带着惧意。

就在刚才，她们中的一人被一个突厥武将随意拔刀杀了，没有任何预兆，然后人就被拖了下去，留下了一滩热腾腾的血迹。

“可汗，我们大可不必如此拖延，唐朝也没什么厉害的，我们直接冲到长安杀了狗皇帝就是。”

“没错啊，可汗，听说长安才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那李世民更是妻妾成群，后宫三千个个姿色等啊。”

“也不知道皇族的肉吃起来是什么滋味，如果是幼子就更好了。”

几个突厥武将越聊越大声，几个汉人女子却是脸色惨白，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死死的咬着下唇。

“安静，我又有何不知道的，明日就加快行营速度！”

颉利将杯中酒饮尽，眼底闪过毫不遮掩的贪婪，从灵州长驱直下已经真正放大了他的野心。

就和他预料的一样，初登大宝而且手段特殊的李世民根基不稳，正是唐朝最为薄弱的时候。

这个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机会，颉利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借此一步登天将整个中原全都变成他突厥的后花园。

中原肥沃，可不是荒凉的北地可比的。

“无趣之极。”

颉利手里发力，直接拧断了右边女子的脖子，刚才对方想偷偷摸向桌边切肉的刀，意图为何不明。

但是颉利也不需要知道，汉人，多得是，不缺这一个。

瞥了一眼左边的女子，颉利也没留手，刀子直接刺穿了她的心脏，倒下的同时露出了藏在腰间的短刀。

这是第几个了，颉利也没数过，或许有百个了吧，谢里一直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一直在寻死，乖乖当奴隶和宠物不好吗？

皱着眉头，外面传来了一阵骚乱声，偶尔可以听见大骂声还有惨叫声。

汉人，又暴动了。

刘小二，普普通通一男人，三十多岁，有个同村的妻子，去年才生下了一个儿子，让刘小二非常高兴，他已经是老来得子了。

他没什么学识，只会种地，住在灵州的一个小村子里，好在他力气不小，能吃苦，婆娘也一样，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只有给儿子哺乳的时候会露出笑容来。

长得不算好看，但是刘小二非常喜欢，床都看不到这样的婆娘。

儿子的名气还没娶，只取了个乳名叫狗蛋，据说是越俗越好运，刘小二想让邻村的一个秀才帮忙取名字，取个好听有才气的，将来或许能有大出息。

而这一切都破碎了，突厥人来了，就像一阵狂风席卷了灵州，刘小二和婆娘被卷了进去，同样遭遇的还有百万的汉人，他们只是其中很不起眼的一对。

一路跟着突厥人往前走，刘小二一辈子没离开过灵州，只是木讷地走着，搀扶着婆娘。

儿子还小，小心翼翼地藏在了婆娘的怀里，一直没有被发现。

刘小二不知道自己和婆娘会怎样，他出生的时候还是隋朝人，长大之后就是大唐了，他不知道区别在哪儿。

不过一直，没有军队来打突厥人，一直被驱赶的汉人也不多了。

每天挨着饿，偶尔喝点地的脏水，还得背些东西。

刘小二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还在走着，或许是因为婆娘，或许是因为幼子。

而今晚，一切都变了。

平时就吃不饱，更别提被抓走之后了，刘小二将身的糠饼都给了婆娘，但也填不了肚子。

婆娘一直不说话，兴许是饿的说不出话来了，唯一说的话是昨天的“俺没奶了”。

孩子饿了，伸着孱弱的手抓着布衣想要寻找熟悉的味道，婆娘却紧紧地捂住了衣服，动都不敢动。

婴儿的啼哭声不大，但还是被巡视的突厥人听到了。

婆娘被突厥人一脚踢开，仰躺在地，几乎没什么力气爬起来，婴儿的声音传了出来。

突厥人粗暴地拉起了婆娘，从她怀里拎出了很是瘦弱的幼子，仿佛是拎着最美味的肉食下打量着。

婆娘想要抢回自己的孩子，但力气哪里比得过那突厥人，只是被拎着头发不断挣扎，口中发出沙哑的声音。

突厥人不耐烦地将婆娘打昏，扛在了肩，今晚刚好缺个发泄的，带着这新鲜的肉食，今晚有得享受了。

刘小二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脑子很乱，那是高大凶狠的突厥人，肩膀扛着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手里拎着他儿子的脖子，幼子的声音已经小了下来。

他木讷老实，本本分分地种着自己的地，有了妻子，有了儿子，应该是幸福美满的结局，说不定儿子真有出息能当大官呢。

可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因为突厥人有刀子，会杀人。

刘小二也是杀过鸡的，成亲那天，他轻手宰的公鸡。

会杀人真的很厉害吗，刘小二不知道。

摸了摸涨起来肚皮，里面全是烂草和泥土，不知道为什么刘小二觉得自己现在充满了力量，他什么都不怕了。

“呵~嘶~呵~嘶~”

口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刘小二挣开了突厥人的草绳，捡起了地的一块石头，踉踉跄跄地跑向了前方的要夺取他所有的突厥人。

石头照着突厥人的脑门砸了下来，没有防备的突厥人被砸了这个正着，血花四溅，倒向了地面。

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直到将整个脑袋全部砸烂，刘小二才停了下来，满脸的鲜血却并不在意。

这人杀起来，和鸡也没有什么区别嘛。

摇了摇婆娘，没有动静了，脑后有一道血印子，幼子也不叫了，小小的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刘小二又成了一个人，他今年三十多岁，曾经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看了看手的石头，刘小二拿起了突厥人腰间的刀，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再次出来时，刘小二身后已经跟了几十个同样面无表情的汉子，手里都拿着石头。

十几分钟后，刘小二倒在了血泊中，身插满了箭矢，临死的那一刻，刘小二看着天的孤月，想起的是婆娘喂奶时露出的笑容，可惜没机会再见到了。

这样的情况，每一刻都发生在突厥的军帐中，汉人们就好像不知死为何物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扑了过来，然后被无情射杀。

在连绵连绵千里的野地，一具具尸体留了下来，成为了一缕缕孤魂游荡着。

汉人生死，到底何人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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