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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已至,桃花千里。

莹白珠帘后,江幸容斜倚在榻上,半闭着眼好像要睡着了。

半刻,一着黑袍的男子叩了叩门,捧着一封信躬身道:“公子,车马已备好。”

江幸容微微睁开眼,接过信扫了两眼,道:“去备些蜜饯,再带上素雪和白霜。”

黑袍男子俯身退下,江幸容微坐起身,抬手推开窗,广闲山庄这几日细雨不停,今早才刚停,几树桃花逢上新雨,一眼瞧去粉嫩欲滴,很是漂亮。

忽然之间,他好像看到了很有趣的事,嘴角浮起自己也未察觉到的笑意。

那几树桃花下,楚小芸背对着江幸容,一手提着小竹篓扶着树,右手奋力抬起正要去勾那新枝上的桃花,却不料一缕长发被粗枝勾住,楚小芸手忙脚乱地歪头去扯,扭动间竹篓“啪嗒”掉在地上,篓中桃花洒了一地,她恼气的跳下了树,蹲身去捡花。

冷风袭过,花树下的人连连打了两个喷嚏。

江幸容关了窗,从桁架取了一件鹅黄绒兔披风搭在手上,折过墙隅,他自然的在楚小芸身旁蹲下,去捡掉落的桃花。

楚小芸扭头望见他,江幸容把披风搭在她身上,替她系了系带淡淡道:“未时后随我去宁州。”

她转了转眼珠,又把披风裹紧后捡了四朵桃花问道:“去干嘛?”

他将桃花丢进篓中,道:“运货,你留在这里没人照顾。”

露珠润湿了青草,她皱了皱眉道:“可是有人照顾我啊。”

“别人照顾我不放心,你,我得带在身边才放心。”他望着她温声道,说的话撩拨人心弦,她却不为所动。

她低头,心里冷哼一声。江幸容又道:“我备了你喜欢吃的蜜饯,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常常吵着要我买给你吃。”

楚小芸手中花落,她猛地抬头,似乎想说什么但没说,江幸容疑惑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表情有些怪异,道:“我先回去了,换好衣裳我就来。”

他点了点头,盯着消散在雾气中楚小芸的身影,目光沉在浓雾里,有欲说却说不尽的意味。

广闲山庄门口,停了十八辆马车,共有二十七名黑衣随从,三名一黑两白的少年握剑立在马车旁,江幸容身着薄鼠色圆领长衫坐在马车里,车窗打开,楚小芸梳着垂挂髻,别了一只珍珠镶青玉簪,又插了一支烧蓝玉兰钗,她抬头冲江幸容傻傻一笑,提裙奔向车里。

江幸容抬手关了车门,车夫驾马从广闲山庄离去,楚小芸盘腿坐在软榻上,她无聊的支手垂望着盏中热茶热气腾升。

江幸容把桌上的蜜饯推到她面前,见她未动,抬手晃了晃道:“小芸,吃蜜饯。”

她瞥眉望去,盘中满满一盘,糖梅子,金丝蜜枣,杏脯。她忽觉口中酸涩甜腻,不禁蹙眉打了个冷噤,她摇了摇头道:“不吃。”

江幸容愣了一息,咬了一口,疑惑道:“挺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吃吗?”

楚小芸望向他的眼神很奇怪,然后她慢吞吞的拿起一块杏脯,递到嘴边咬了一口,一连喝了好几口水,嘴里甜腻还未散去,她违心说道:“好吃。”

江幸容极力忍住笑,道:“你这副表情,可不像喜欢吃的样子啊。”

他调侃地盯着楚小芸的眼睛,又咬了一口。

楚小芸垂头不去望他,语气不大高兴道:“我不喜欢吃,太腻了。”

“你不是最喜欢吃吗?”江幸容一笑,将茶盏递给楚小芸。

楚小芸吹了吹茶盏浮起的热气,淡淡道:“现在不喜欢了,口味换了。”

江幸容叹了一口气,可惜的说道“那我吃了,等今晚再去给你买你喜欢的。”

逢至深夜,马车落脚在蒲云,江幸容拉起楚小芸的手道:“偏远地方,没有大的客栈,今夜就先在这里歇息,我去镇上买些吃食给你。”

“哦……好。”她撩了撩额前的碎发,踩着小碎步跟上江幸容的步子。

琳琅满目的小吃摆了一条街,香飘满街,江幸容拎起一包桃花酥,对楚小芸笑道:“吃吗?”

楚小芸摇了摇头,江幸容又转到一小摊前,指着一碗芙蓉醉花羹道:“小芸,芙蓉醉花羹,清淡的。”

她闻到了一阵花香兼奶香,肚中一饿,勾起食欲她抿了抿嘴瞧着他道:“我要这个。”

江幸容又买了一串糖葫芦,楚小芸坐在摊边石阶上,捧着芙蓉醉花羹吃的正香,杨柳枝轻拂,掀起一阵温风,楚小芸望着身边灯火亮亮,江幸容啃着糖葫芦,声音有些怀恋道:“你以前很喜欢吃甜的,是因为牙常疼,所以换了口味吗?”

楚小芸微怔既而点了点头,江幸容在一旁又道:“果然,你还是吃不惯辣。”

楚小芸擦完嘴,她抬头去望月亮,又低头去瞧江幸容,反反复复几回他注意到楚小芸的目光,悄悄凑过去,正巧她一转头,烟柳画桥下两人四目相对。

江幸容直勾勾盯着楚小芸的眼睛,似乎想瞧出什么,她怔怔的呆住,风声止步,一尺多远的距离,离得极近,二人都能清楚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楚小芸闻到了江幸容身上好闻的素香兰气味,很淡。

她睁着一双下垂眼,眼神清澈无辜,江幸容躲开起身整理衣襟,对楚小芸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明日还要赶早到渔州。”

天刚破晓,晓霜初凝,古陌荒阡有山石嶙峋。晨鸟北飞,马车在山路上蜿蜒。

楚小芸看着高耸山峰,古松直挺,忽然问道:“这是哪儿?”

江幸容侧头望去,启唇道:“浔山。”

大道遥遥,苍空万里有浮云悠悠。

日暮西沉,红霞明净水。渔州万阳客栈。

“公子,打尖还是住店?”小二看了眼门外停的十八辆马车笑眯眯问道。

“住店。”

“那客官要几间房?”

“十三间。哦,对了,那几辆马车上的东西不要动,我自行找人看管。”江幸容走进客栈内道。

“客官吃点什么?”小二追问道。

“送些点心酒水便可。”

“好嘞,客官稍等,这便来。”

三楼厢房,桌案上熏着木栖香,楚小芸走上前,屏息掐灭了香,她开窗朝下望去,直到箱子全数被放到屋子里,她才关窗。

屋内熏香气散,她散发坐在桌前,斜望着两盘瓜果,清清月光落在上面。她抬手拿起一瓣梨,清甜不腻,水分充足,三番两下便全部都吃完了。

天还未亮,楚小芸便被江幸容叫醒,她迷迷糊糊的吃了一碗肉粥,打着哈欠下了楼,正望见守在屋外的七人正要开门。

江幸容站在一旁,楚小芸走到屋前,她瞥眼朝屋内瞧去,突然脸色一沉,喊道:“别动!”

屋内七人愣住,江幸容探头望去,走到箱子前,沉声道:“东西被换了。”

素雪疾步上前,道:“不可能,箱子上了锁,是不可能被换的。”

江幸容伸手摸向锁口,探查一番后冷声道:“锁被撬开过,锁口的蜡屑没了。”

“蜡屑?”白霜疑惑道,也蹲下身去查看。

“哥哥在锁口里涂了蜡,况且箱子底部有拖动的痕迹,不过没有拖走。”楚小芸轻声道,眼神向四处打量。

江幸容取出锁打开了箱子,只见箱子里全是普通的素锦,送往宁州的雀丝锦全部被调换成了素锦。

他蹲下身,摸向地面,只见锁口里掉落的蜡屑似乎沾在了昨日夜里调换雀丝锦的人的鞋上,最后蜡屑消失在门口。

“你们昨日守在门口,可听到什么动静?”他冷冷扫过去,眼神像寒刀一般凛冽。

站在门外的黑衣人满是惊恐疑惑,齐声躬身道:“昨日我们七人并未发现什么动静。”

“没有?”江幸容走上前一步。

黑衣人又齐齐点头,忽然一人似乎想到了什么点头后又抬起回想道:“有有有,公子,昨日有人送了一坛酒给我们,我们兄弟几个也没钱就没要,可是他说是公子您点的送给我们的,我们,我们就要了。咱们兄弟几个喝了酒,那酒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力量,咱一喝就觉得困,所以就没喝了……”

“那你们睡了吗?”楚小芸盯着他的眼神道。

那人心虚的低下头,断断续续支支吾吾道:“好像,好像是睡着了,应是在丑时。”他越说头越低,其他几人头也垂了下去。

“还不去查!以后没我命令不许喝酒!”江幸容甩袖厉声道。

“是。”众人战战兢兢飞速退下,忙去各处搜寻蛛丝马迹。

“公子,怎么办?”素雪翻开了全部箱子道。

毫无动静,不留丝毫痕迹,若不是公子谨慎,恐怕得到了宁州才知晓。素雪心想,心里又加重了几分敬意。

“去把昨夜这里守夜的小二叫来。”

“是。”

穿着麻衣的小二还没忙完便被叫道他面前。小二赔着笑道:“公子有何事?”

“昨夜放在这间房里的东西被调换了。”楚小芸望着小二道。

小二立马住了笑,僵在原地,脸色煞白他俯身跪在地上道:“公子,这、这、这我马上去找朱老板,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江幸容摆了摆手,道:“你起身,我有话问你。”

“好、好的。公子您尽管问,小的知道的都告诉您。”小二擦着汗,他声音颤抖道。

“昨夜可是你守夜?”

“是的。”

“第一,昨夜可曾见过携带木箱者?”

“有,平日里便有很多。”

“第二,可曾有半夜行动诡异者?”

“这,倒没有,小的守的是这儿出入的大门,倒未曾瞧见。”

“第三,携带木箱者且在十箱以上,并且在昨夜丑时至今早卯时间走的,可有?”

小二皱眉想了半晌,忽的一拍脑袋道:“好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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