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见主房梁陈氏的脸吗？”

听了这话，阿明媳妇的脸色白了三分，她抿紧嘴，眼睛紧张地左右乱飘。

任谁回想一个死人场景，都会害怕。

常宁可以理解阿明媳妇的心情，但很快他便注意到，那双眼睛不敢往梁大壮的方向飘。

“我……我没看见。”

“那你看见将她翻身的人吗？”

“没、没有。”

“你回客房时，梁淑芬与强子嫂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强子嫂一向睡得沉，淑芬就是翻了个身。”

“翻身？”常宁现在对这个词语很敏感。

阿明媳妇怕常宁误会，连忙解释：“像煎面饼一样，这一面煎得差不多了，就翻个面，我们常常打趣淑芬是个面团子。”

听她这一解释，常宁就明白了。

基本上，能了解的事情，他都已经问过了，只剩下最后这一件。

常宁看向梁大壮，“梁大，为了确保宅子里没有别的人，你得安排人里里外外搜一遍了。”

梁氏老宅。

两年过去了，此时陈慧与张小蛮正跟随当年故事中的其中一位，缓缓走入这个尘封的世界。

沈婆婆的故事十分简单，却叫陈慧与张小蛮都听得入了迷，接下来的介绍无疑是细致的。

三人站在院子里，沈婆婆指着破败的房屋，一一讲诉每个房间是做什么用的。

陈慧在脑海中将房屋与故事中的地点对应起来，很快就画了一副阿明媳妇的动向图。

沈婆婆推开正对着院子的门，一阵灰尘从顶上门框洒落，又有细小尘埃飞进房里。

光被带了进来。

三人等灰尘散得差不多了，才走进去。

“这是主房。”沈婆婆沙哑着声音说，“梁陈氏死后，就空置下来，再没人用过这间房了。”

主房很大，是陈慧家两间房的大小，这房间分两部分，一个是前头的小塌，一个是后头的床榻，用多宝阁分开。

所有家具都落满了灰，多宝阁上还放了不少瓷器，看着是挺珍贵的。

由此可见，这间房的确没人光临过。

陈慧虽然不懂得鉴赏，但粗略一眼看过去，这些瓷器十分精良，不比她家库房收到的贵重礼品差。

神奇的是，这个荒废了的老宅，竟然没有小偷来光顾吗？

随便拿一件瓷器出去卖，一家子五六年的口粮就有了，这样大的利益，竟没人动歪脑筋？

不懂就问，陈慧拿这问题问沈婆婆。

听闻这话，沈婆婆转身看着陈慧，又看了看多宝阁上灰扑扑的瓷器，啧啧称奇道：“你这娃娃倒是有见识，光凭个外表就能看出这样多，神童果真是神童。”

最后一句感叹，一语道尽了陈慧打小的好生活，还颇有些自怨自艾。

想她沈婆婆做了大半辈子神婆，才将将练出两分眼力。

陈慧嘻嘻一笑，说道：“我知道了，是那些人把珍珠当鱼目，不晓得其中价值。”

“还有部分原因是小偷不敢进到这儿来。”沈婆婆补充道，“这儿是凶宅，胆敢进入老宅的人已是少数，更别说是到主房来淘金了。”

张小蛮躲在最后面，他一想起这里曾解刨过梁陈氏，心底就一阵恶寒，恨不能赶紧出去。

见老少二人聊得融洽，张小蛮连忙问两年前的后续。

“沈婆婆，那梁大壮后面有搜到什么人吗？”

他最讨厌那些讲故事只讲一半的人了，卡在关键地方，让人对后续浮想联翩，偏偏又不继续讲下去，急得让人抓耳挠腮，恨不能立刻知道两年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沈婆婆摇摇头，“没有，什么都没搜到。”

“那后来怎么办？是谁杀了梁陈氏？凶手抓到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直将沈婆婆给问迷糊过去，令她有些诧异这孩子对那件事的好奇心。

说到底这事情与他们无关，何必如此上心。

与张小蛮认识这么多年，陈慧早知晓他的脾性，替他说话，“沈婆婆，你便说吧，不说出来他今晚连觉都睡不好，可能还会疑神疑鬼不敢睡呢。”

沈婆婆挑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俊逸非凡、佛光笼罩的小伙子，感觉今天像是在做梦一样。

“你一个和尚怕这些？”

许是被沈婆婆那不可置信的眼神和嘲弄的语气给刺激到了，张小蛮急得跳脚，气急败坏说：“我才不怕！”

沈婆婆无语，看着小孩子似的张小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不怕你急啥’之类的话。

为了圆小孩儿的面子，沈婆婆没将心底话讲出来。

蹲在床榻旁边研究着的陈慧则是没这个顾虑，直接就将话讲开来，还顺带嘲弄了张小蛮一番：“怕就怕呗，何至于撒谎？你们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你！我……”张小蛮被陈慧的话噎住了，不知要如何反驳。

看了半天，陈慧没看出什么来，就站了起来，低头仔细拍打手上的灰尘，细碎刘海遮住了眼睛。

她突然就转了个话题：“沈婆婆如何晓得我家小蛮哥是和尚？我们从未讲过这件事。”

沈婆婆猛地扭过头来，看着距离她有些远的女孩儿，心中也不知是震惊还是害怕。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

灰尘蜉蝣于空气中，糊了窗纸的窗户关着，只能泌进来些许光亮，更多的光源依旧还是来自于房门。

陈慧的脸隐在黑暗中，叫人看得不清晰。

见沈婆婆不应答，陈慧张了张嘴，喊了声：“婆婆？”

沈婆婆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着实是想太多，何必要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

“我能看见，这个小哥是个和尚。”沈婆婆直接讲出来，这事并不是秘密，整个古镇镇都知道，她也无需保密，“我看见的东西与你们看见的不同，比方说小哥身上笼罩的佛光。”

“佛、佛光？”这回轮到陈慧惊讶了。

这个又怂又蠢的人，竟然会有佛光？

等下！张小蛮都有佛光了，为何还要跟着她修行？

陈慧很怀疑岭山寺的老师傅在坑她。

“佛光？”张小蛮也有些懵，他可不信自己身上有这东西，第一反应是沈婆婆在蒙人。

如果连他都有，那陈慧得是浑身上下都金灿灿的吧，毕竟这是个连师傅都赞有慧根的人。

这样想着，张小蛮就问了出来：“慧儿身上也有佛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