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艳秋被黎昀这么一问，反而平静下来，看不出一丝生气的迹象，文雅端庄。

“阿昀，我没说一定要你们现在就要孩子，而是准备，你今年也二十九了，宋夫人孙子都要上幼儿园了，难道你不应该考虑考虑？”

说完又转向低头默默吃饭的季柠，“阿柠你说是不是，你们总归要孩子的，那不如早点，身体恢复的也更快，是不是？”

季柠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说：“啊，这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事？”白艳秋恨铁不成钢道。

白艳秋当初是瞧不上季柠的，但是黎昀当时又不同意其他人，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她已经忘了，当初并不是真的需要她同意，而季柠提出的条件最好，本地的家族那个不想趁机啃黎氏一块肉？

“母亲你对她喊什么，要不要孩子难道她一个人能行？”

“哇哦！”当然季柠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微微张开的嘴泄露了她惊讶的内心，没想到黎昀你也这么会说话。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白艳秋拿起白毛巾擦拭，而后甩到一边，起身离开，饭桌上就剩下三个人，而张阿姨看着不对劲也下桌去厨房做其他事情。

季柠给黎昀夹了两个剥好的虾仁，蘸了蘸酱油，放到她碗里，“你再吃点吧，刚刚看你没吃多少。“

桌上只有虾仁和汤是口味较为清淡的，但是白艳秋却尽给黎昀夹其他的，也不知道他一口一口吃着什么感想。

黎昀吃饭只吃七分饱，但是季柠不是，吃完饭后感觉小肚子都快出来了，所以她和张阿姨去外面散步消食，而黎昀则到琴房找白艳秋。

大约半小时后，黎昀才从房间里出来，神色分不出喜恶，但是季柠感觉得出他心情不是很好。

未等白艳秋出来，黎昀就叫上季柠一起离开。送他过来的司机这会不见踪影，最后只能两人一起回去。

黎昀看季柠下午精神都不是很好，主动接过钥匙，让季柠坐到副驾驶的位置。

“你要不要在车上睡会，一会到了我叫你？”

“没事，你开吧，先送你回去。”

季柠拿着手机，无聊的翻看网页，偶尔通过后视镜偷偷瞄一眼正在开车的黎昀。

估计是偷看次数太多，黎昀很难不发现，说：“你不如光明正大看，我人不是在这里。”

“谁看你了……”季柠小声嘀咕，但是语气暴露了她的心虚。

车穿过福山时，黄色的路灯显得幽深暗沉，季柠数着车外飞快后退的树木。

两人沉默不语，黎昀也看不出什么异常，他曾站在万人瞩目的舞台，又怎么会因为季柠一个人的目光分神。

“为什么剪了短发？”记忆中，季柠已经八年没留过短发了，黎昀喜欢她长发铺在床上的样子。

“嫌麻烦就剪了。”

“所以我也是麻烦吗？”

“怎么会，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季柠不由得正色道，她难以相信这句话是黎昀说的，也不理解他的意思。

“开玩笑的，这么严肃干嘛。”他知道季柠很喜欢她那一头乌黑柔顺的秀发，花在上面保养的精力比脸还多，居然就不要了。

刚刚黎昀在疗养院不出所料又和母亲不欢而散，他实在厌烦了白艳秋命令他的样子，可惜白艳秋根本不明白，自从她捉着黎昀的胳膊，摇晃着让他好起来的时候，黎昀就不再想听她的任何话了。

白艳秋曾经也将他当作一个麻烦吧，不然不会将他一个人扔在医院，借口工作忙，很长时间都不会来看他。

汽车快要驶出福山的时候，季柠看黎昀脸色不对劲，一只手还按在腹部，她马上就想到是不是黎昀的胃炎犯了。连忙说：“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找个地方停一下，换我来开。”

黎昀也不勉强，将车驾驶到路边停下，季柠在车上的家用药箱翻了一下，拿出两片胃药以及一瓶纯净水递给他。

“快，把药吃了，你最近是不是又没好好吃饭？。”

其实在公寓那边和母亲交谈的时候，黎昀已经不舒服了，只是那会痛的不明显，他也没太在意。和水一起吞下药剂，见季柠依旧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生出一股诡异的满足感。“没事，可能是刚刚吃多了。不亏是要当医生，车上还备着药。”

想到刚刚黎昀吃的份量其实和自己差不多，又怎么会吃多了。季柠气他不注意身体，又无可奈何。

季柠的车里是由常备的药箱以及胃药，因为有一次黎昀参加酒会后胃炎犯了，季柠去接他的时候，看到他痛的紧紧攥住衣服，冷汗直冒，此后她在车上的药箱常常备有醒酒药和胃药。

“其实我已经很久没犯过了，平时也有按时吃药。”

“你这样子像是按时吃药？”季柠看着黎昀漆黑深邃的眼眸，半心疼半埋怨道：“我是看出来了，你的话能信三分就不错了。”

黎昀大笑，却不知扯到哪里，痛的眼神一变，掩饰着低头将瓶子盖好，“我以后一定听话，嗯？”

凉风从窗外吹来，季柠感觉自己脸上隐隐散发着热气，立马坐正，系好安全带，“快坐好，我来开车。”以前都没这么撩过。

“季柠，你说我是不是很讨人厌？”黎昀问，又像自言自语，“你知道的吧，我母亲，其实并不喜欢我。”

“怎么会，哪有妈妈不爱孩子的。”

“别说谎，你早就察觉了。”黎昀斩钉截铁的说。

季柠一听，差点手打滑，将车撞到栏杆。“吓死我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今天不太对劲。”

“你看，就连你都知道我不喜欢吃太油腻的食物，她是我母亲，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如果不是大哥出事，她根本注意不到我的存在，现在又来要求我，哪有那么好的事。”

“黎昀！”季柠干脆找个地方停车，手放在腿上，眼睛依旧看着前方。“你这是发什么牢骚呢，你有那么在乎她的喜欢的，别告诉我你真的在乎。”

“就想看看你反应，继续开车吧。”黎昀浅笑不语，就静静的看着季柠。但是等季柠察觉到他目光后侧身看向他时，他已经闭上双眼，睫羽之下一片乌青，想必近来也没有好好休息。

“有很多人在乎你喜欢你，”季柠小声说，“他们都是真心的。”

“包括你？”

季柠抿着嘴唇，没有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