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将军……”搀扶她的小宫女，担忧咬唇。

一抬眼，正巧了，这腼腆的笑脸，就是今日为她领路的小姑娘。

“没大碍，这里风冷，都回去吧。”白溪扶住栏杆摇头，松开了身边人搀扶，打发了她们回去。

她一个人站这里吹吹风，平一平皇帝的怒火便算了，倒也不至于非要拉上这些人遭罪。

宫中当然没有自讨没趣的人，她既然这样说了，这些人转眼就散了个干净。

白溪寻了个清净地方，还没刚坐下，却见那个为她引路的宫女竟去而复返，扶了另一人踉跄出殿。

四皇子！

心底一凌，白溪直觉有问题。

好端端的，怎么四皇子荣彦也醉成了一滩烂泥，离了席？

果然，不出所料。

斑斓十色的宫灯下，荣彦一脚迈出了大殿后，立时便换了副神色。

一双眼比夜里的枭鸟还清明，哪有半分醉酒的模样。

“四殿下？您——”宫女一惊，忙松开了搀扶的手。

一张脸半明半暗，荣彦眼底有邪佞之色，不加掩饰勾唇，一把拉住宫婢的手，“扶好，陪本王去碧波台走走，若有磕绊，可别怪本王不够怜香惜玉！”

他一句话出口，宫婢顿时噤若寒蝉，打了个冷颤，埋首看地，一路如对猛虎，战战兢兢。

白溪隐匿在远处，听不到二人对话，只遥遥看到了个大概。

她眼见着二人远去，那宫婢搀扶着四皇子的背影，单薄如被巨石覆顶的幼株，随时可能被轻轻一碾，粉身碎骨。

内心无声挣扎，她悲悯轻吐了一口气，悄无声息尾随而去。

见死不救，等同杀生。

……

碧波台，一处偏僻宫殿内，一星灯火颤颤巍巍，呼啦一声，窗户被夜风吹开。

挂在梁上的素帐纷飞，简陋的桌上，放着一壶醇香浓厚的美酒，一双已空的酒盅滚落在地，空气中凝滞着旎旎后的幽寐。

梨花宽床吊了四角珠帘，一只白嫩手臂顺着床沿垂下，手边是凌乱的衣衫钗环。

明琬半醉半醒之间启唇一笑，肌肤相贴，发丝相缠，他滚烫胸膛，炙热眸眼，一切都如此真切，也早该如此真切。

昏暗寂室内，少女笑的肆意，眉梢眼角都是开怀，水到渠成。

明日旭日东升之时，你就是我的驸马，成碧哥哥。

……

“四殿下，不如回西桐宫歇息，这……碧波台宫室荒凉，殿下……”

荣彦自不会理会她的话，好戏刚刚开场，怎么能走呢？

白溪尾随其后，蹙起了眉，夜黑风高，孤男寡女，还非要往偏僻的地方钻，也不知这是要杀人放火还是见色起意？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放轻了脚步，毕竟拿人拿脏，要是现在现身，只会打草惊蛇，倒不如跟上去看看，这四皇子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这……怎么有灯光？”一路穿花拂柳，那宫婢战战兢兢一抬头，被夜色笼罩的宫室，那一星光亮，鬼火般诡谲。

荣彦了然于心，面色忽的一寒，甩袖呵责道:“还不快去察看，一群懒怠奴才，宫中若遭了贼，都是你们看管不利害得！”

“四殿下息怒。”宫中各宫室看管自有内务府分配，只是她并不敢在这个时候分辩，只能忙去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