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貌似也感受到了袁毅的焦急心情,这一路驶来居然只让他等了一个红灯,最后只花了五分多钟的时间车子就已经开到了DNI的校门口。
袁毅没顾得上把车停到常去的岔道里,瞅准对面来车的空档一个右拐直接开进了学校大门。
“袁月!”
袁毅推开车门几个大步就窜了过来,车子一进校门他就一眼扫到左边草坪树下那个略显瘦弱的身影,一声呼喊后泪水瞬间弥漫满了眼眶。
“爸...”
看见飞跑过来的老爸,袁月应了一声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紧抿着的嘴唇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
“乖仔,没事吧,都怪爸爸没搞清楚今天放假...”
袁毅使劲将儿子楼在怀里,嘴里反复说着抱歉的话。
“没事的啦,就是一个人在这里有点无聊。”
儿子懂事啊!
独自一个人在这傻等着绝对不会是种好体验,期间有多少犹豫、彷徨、害怕?
“爸爸...我想妈妈了...”
儿子夹杂着啜泣的话音断断续续,似是无意间的真情流露又像是喃喃自语。
“我一个人等在这不敢走,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我就闭着眼睛使劲地想着妈妈、和妈妈说话,妈妈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仔...”
袁毅哽咽了,他瞬间有种感觉自己绝对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父亲,以前老婆对自己做事没头脑、没计划的抱怨又飘荡在了耳边,他多么想现在还能有那么一只手揪着自己的耳朵尖声责骂。
“爸爸,你哭了?”
......
“我知道了,爸爸肯定也是想妈妈了,我也想,每天都想...”
“呜嗯...”
袁毅终于再也忍不住地痛哭了起来,哪怕是刚知道妻子出意外的时候他也没像现在这样的放声痛哭。
他不敢,他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儿子,他想让儿子尽快从失去母亲的悲痛中走出,他要在儿子面前维持父亲的伟岸形象...
生活就是这么的操蛋,那些越是想要掩盖、越是不敢触碰的东西它就越是猝不及防地在你面前蹦达。
“Can I help you?”
俩父子抱头痛哭一阵渐渐收声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
“呃,没事。”
猝不及防之下,袁毅直接用汉语答了一句。
“哦,没广系的,我宽尼们哼桑信的央子...”
有些蹩脚的语调终于让袁毅稍微有了些清醒,抬头一看却是位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子,脚边还蹲着一只小奶狗正用可爱的眼神好奇地看着他们。
“噢,谢谢,”袁毅拍拍儿子的肩膀从地上起身,“我忘记今天是假日,结果送孩子过来上课让他独自等了许久。”
袁毅见这位洋姑娘的汉语说得还不错也就直接用汉语答到,估摸着这位女子应该能听懂吧。
“Oh,my God...”
对面女子惊呼后立即再转换了语言,“南道学小都梅有通知?”
“不知道,应该是通知了的吧,”袁毅记得学校里经常会发邮件过来的事,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到,“我们刚刚来这边,英语也不太好...”
“拉尼们应乖去俱乐部学习...”
这位叫作朱莉的女子是奥塔哥大学语言系的学生,因为正好主修的是汉语而能畅顺地与袁毅交流。朱莉上课之余还在老年人俱乐部担任了语言老师,专门给不懂英语的老年人教英文。
于是乎,当晚袁毅这个三十多的“老人”就被带进了俱乐部开始了真正的英语学习,当然同行的还有袁月这个超级小学员。
原本去到一个新环境都应该有着或多或少的扭捏,谁知道晚上到了教室一看!
喔靠,太亲切了!
里面的人都是些从中国来的大爷大妈,年龄从五十多到六、七十岁都有,相互打着招呼的英语里还带有东北或是广东、江南等地口音。
袁毅乐了,袁月也乐了,两父子是真没想到这里是这么样的光景。
四、五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们围坐在桌旁,手中端着薄薄的讲义不停尝试着有些蹩脚的发音,时不时在错误面前发出吃吃的讪笑。
这里没有老年人的那种迟暮之气,袁毅心下暗自有了比较,同为老年人,他们的精神状态可比国内的老年人好太多,充分体现出人老心不老、活到老学到老的积极态势。
朱莉在这主要担任的是沟通、协调的翻译工作,这也是因为她的特长所定,毕竟在学习中,老人们总会有这样那样弄不清楚的地方。
趁着还没到上课时间,在朱莉的介绍下,袁毅父子和这些可爱的老人们一一打着招呼。
对于突然来了两个如此年轻的“同学”,大家都是竞相过来相识,毕竟达尼丁华人圈子不大,大伙都希望以后走在街上能像街坊那样笑着打打招呼。
这些老人们大都是跟着儿女来到新西兰,说好听点就是来到这么个环境优美的地方来安度晚年,但实际上哪个不是忙着赶着来给儿女带孩子的?
在听说袁毅基本不懂英语的情况下就独自带着孩子过来的壮举后都是交口称赞。
这里的主讲老师乔治也是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据说以前是位中学老师,退休后来老年俱乐部发挥余热,在听说来了新学员后还特意过来与袁毅父子握手打招呼,十分的亲切和蔼。
“爸爸,乔治老师和我们学校的老师一样都很可爱呢。”
“噢,是吗?”
“嗯嗯,他们都是这样笑嘻嘻的,一点不像以前国内那些老师总是伴着脸...”
“好了,老师开始讲课了,咱们专心听讲。”
这节课的内容是发音,乔治的发音很是字正腔圆,讲得很耐心也很认真,在袁毅眼中这位乔治和以前张亚芳公司那个杰瑞有的一比,深谙语言类讲述中的慢速与反复。
就着白板讲完主要内容后就是乔治亲自辅导的时间,他会一个一个的纠正我们的发音。
有的大妈因为年龄大口音重,念的英文带有很大的方言味道,可乔治没有丝毫的嫌弃和不耐烦,非常的和蔼可亲,不停的表扬这个阿姨读得good,那个叔叔念得very good。
光凭这一点就让袁毅深为佩服,要知道他以前也是做老师的,面对一些操着本地口音普通话的学生他也多少有过不耐烦,哪能做到面前这位乔治的淡然。
整整一晚上的课,乔治就这样不停的说、不停的教,浑身洋溢着精神抖擞。
大爷大妈们在乔治的带领下,自信的说着带着各自方言的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