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俏到柳静姝那儿拿电梯卡,柳静姝发现今天的她打扮与往日大不相同。
“这衣服不像是你的吧?”
沈之俏把脏衣服放在柳静姝的办公桌上,咳了一声回她:“借得别人的。”
柳静姝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惊喜:“男人?”
江洋洋也把头伸了过来:“什么男人?杨怀安下楼了?”
说着便四处张望,沈之俏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别犯花痴了。”
柳静姝拿眼睛暧昧不明地瞄沈之俏:“你沈姐姐马上要上十七楼了,你要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可以让她给你带个话。”
柳静姝哪壶不开提哪壶,沈之俏不满地“啧”了一声,果然江洋洋气呼呼地缩回了脑袋,趴在桌子上,郁郁寡欢。
沈之俏此时没工夫哄她,便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临走前要求柳静姝务必把江洋洋哄好。
这是沈之俏第二次上十七楼,第一次是这儿刚装修的时候,装修师傅把水管子弄爆了,她和赵能上来核实维修情况。如今再上来这里已大不相同,出了电梯便是一条宽阔的走廊,美式风格的装修,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像松木的清香,走廊的尽头便是大门,深灰色的格纹子母防盗门,大气磅礴,与灰色的地砖搭配,可谓是相得益彰,大门的右侧放着两双干净的男士运动鞋。
沈之俏轻扣了三下大门,未几,门便被一名面庞白净、修眉俊眼的年轻男人打开了,许是大家都没料到开门会是这样一个场景,两人皆是一愣。
男人略微皱眉,一双好看的眉眼充满疑惑:“你是?”
沈之俏礼貌道:“你好,我是物业前台,想找一下杨怀安,杨先生。”
她自报家门之后,立马就后悔了,就凭她现在这身男士短袖配工装裤的装扮,怎么看都不像物业的工作人员。
男人了然,朝门内看了一眼,又说:“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沈之俏亲切地笑道:“向杨先生借的。”
男人再次了然,长长地“哦”了一声,有点儿意味深长的意思。
杨怀安慢悠悠地从厨房里出来,站在走廊的尽头,神情诡异地冲沈之俏招了招手:“进来吧。”
年轻男人侧身让过,沈之俏脱了鞋子进去,浅灰色的木质地板上铺上了一层厚厚的软绒灰色地毯,踩上去软软的十分舒适,再往里走一点,右拐便是客厅。客厅的两面是两扇巨大的落地窗,从落地窗里望出去,沪市的江景尽收眼底,客厅里的家具几乎以原木色的木质家具为主,大约是未免单调,在软装的色彩采用了素雅和亮丽两种色彩混搭,角落里放置了一两株绿色的植物,墨绿色的纱帘随风荡漾,叫人好生惬意。
沈之俏落坐在两人沙发的右侧里,杨怀安则坐在她上首三人沙发的正中,不过是两个钟头的时间,杨怀安又换了一身装束,藏蓝色的单排扣西服,里头内搭一件白色衬衣,扣子一直扣到了最顶端的那一颗,沙发的扶手上搭着一条深灰色暗纹领带。
纹理清晰的实木茶几上摆放着两杯刚冲好的咖啡,而年轻男人早已不知隐到那里去了。
沈之俏的手放在膝盖上,展现了许久未用的端正坐姿,略有局促,她看着他,略有些强颜欢笑。
“杨先生,我今天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其实要改变一个人的态度,最快狠准的方式便是让他有求于你,这比苦口婆心或者奋起反抗奏效得多。
这是沈之俏今天‘新鲜’悟出来的道理。
杨怀安捧着咖啡杯:“哦?”
沈之俏动了动放在膝盖上的手,略有些紧张,也略有些义愤填膺,她把今天的遭遇捡了些重要的告诉他,而后又试探性地问道:“昨夜你也在一旁,可是听见老蒋说得那些话了?”
杨怀安喝了一口咖啡,淡淡道:“听见了,他的确有说那些话。”
沈之俏的眼里放光,继而又暗沉了目光,苦恼道:“可惜让你去作证也是没用的。”
杨怀安摸着咖啡感慨:“是啊,你们单位的人肯定不会信我这个外人的片面之词。”
沈之俏揉着食指,笑问道:“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杨怀安放了咖啡杯,目光落在她脖子的纱布上:“既然不知,那就别问了吧。”
沈之俏脸上的笑容一僵,没料到今早的报应来得这么快。
杨怀安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你是想问我认不认你们蒋总,对不对?”
沈之俏笑着点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聊了半天,对话终于了新的进展。
“认识。”
沈之俏笑意更甚。
“不过。”
杨怀安说话的停顿总能恰到好处地掐住沈之俏的呼吸,沈之俏凝神屏气,准备接好他的下一句。
“我从来不会白白帮人。”
沈之俏再次顿住呼吸。
“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儿吗?”
沈之俏舒了口气:“杨先生请说,只要不违纪违法,不违背原则。”
“做我的秘书。”
“这...”
沈之俏为难:“并不是我不愿意,这是我跟公司签了五年的合同,如今尚未到期。”
杨怀安把领带拿在手里,准备起身:“无碍,这些我都能帮你处理。”
沈之俏的目光追随他:“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杨怀安起身,将一张名片放进她的手里:“一天时间,不过无论你答应与否,我都会替你处理你旷工这件事情。”
沈之俏诧异,他难得地笑了笑:“买卖不在仁义在嘛,你想好了告诉我。”
人在江湖混,总有自己的不得已和退让。
沈之俏趴在桌子上思来想去,总觉着有些话得当面问个清楚才行。
柳静姝不习惯沈之俏的消沉,于是关心她:“不就是扣点儿钱嘛,姐姐我匀一点给你嘛,赶紧开心起来。”
沈之俏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趴着,谁料脖子上的伤口被扯痛了,她只得起身:“也不是钱的问题。”
柳静姝打断她,开玩笑道:“哦呦,不得了了,上了一趟十七楼,连钱都不在乎了。”
江洋洋在隔壁用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沈之俏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别乱说。我是说我烦的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
“那是什么问题?表白了?那么快?”
隔壁的江洋洋“哇”一声大哭起来,引得路过的业主频频侧目,沈之俏推了故意捣乱的柳静姝一把,走过去安抚江洋洋:“你别听阿静乱说,她就是逗你玩的,现在在上班呢,别哭。”
柳静姝抱着胳膊,靠着桌子边,不耐烦跟着哄道:“我逗你呢,哪能那么快啊,剧情发展总要个起承转合嘛,如今才起呢。”
江洋洋起身擦鼻涕,一听她这么说,又开始呜咽起来,哭着说:“我爱情的安全感不强,你别乱点鸳鸯谱,我快要精神失常了。”
柳静姝见她真的要收不住了,立马改口说:“行了,以后不逗你了,别哭了,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儿,咱们去吃火锅。”
一听吃火锅,江洋洋便不哭了:“好,点个鸳鸯的,俏俏有伤,不能吃辣的。”
作为一个从小在辣椒中成长起来的南方妹子,沈之俏义语重心长地拒绝:“点鸳鸯锅是对火锅的不尊重,微辣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