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张悔可不相信素有心智过于常人之称的凤落,会无缘无故给自己好处。
这两株药一定附加有别的条件,烫手的很。
“回头我让陆仁给你送去。”没有正面回答张悔的疑问,凤落自顾自地往下说去。
张悔的眼神一凝,聪明人不说废话。在此时提到陆仁,难道对方要拜托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对于陆仁此人,张悔其实是颇有善意的。偌大一个江湖,修拳者不计其数,但如此“倔强”的,毕竟还是少数。看着他,张悔总会想起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嗯?张悔在心底暗自失笑,自己的口吻怎么像个爱惜新人的老前辈了。
“尽力而为。”张悔的回答也颇为跳跃,他一向不喜欢把话说太满。
凤落点了点头,眼里掠过一丝希冀。对于雄踞江湖的渡业宗而言,额外的一张“山外山”门票其实无关痛痒。但陆仁的事,也许张悔能帮上忙……
两人分开,凤落转身回到原先的位置,在他旁边,陆仁低着头,心绪复杂。
“你也是渡业宗的一员。”凤落目视前方,宛如在自言自语。
唉,陆仁在心底悄悄叹了口气,他抬起头,眼神恢复了平静。
另一边,张悔打量了一下四周,该买票的也都买了,剩下几张先留着好了。
他大摇大摆地原路返回,自然的,又得途经陨刀派所在的地方。
裘禅觉得自己的忍耐力已经到了极限,这满场的宗派几乎被张悔问了个遍,就是排队也该排到自己了吧。
然而,这份排队名单里,似乎没有陨刀派这位恶客。
因为张悔再一次过陨刀而不入。论起吊人胃口,张悔可谓天生有一手。
裘禅意外的没有任何反应,这么三番两次下来,自己的耐心居然还进步了。他已经看懂了,张悔这是打定主意要狠狠敲诈自己一笔。他飞快地在心里权衡着利弊,为了门派的面子,是否有必要踩进这家黑店。
最后,他无奈地发现,为了这份虚无缥缈的意气之争,出点血也是会被理解的。他日回到门派里,没有人会指责他的做法,反而还会称赞他当机立断,没有让墨剑派占到上风。
裘禅太了解自家门派了,陨刀派就是这么个别扭的地方,但也别扭得让人自豪。
摇了摇头,他把目光投向君溪。好在自己还是个长辈,这种抛头露面的丢脸事,完全可以理所当然地甩给小辈。年龄大,资历老,虽然容易染上陈腐气,却也有些好处。
越过陨刀派后,张悔回到了王秦的身边。
“那张票,你卖了多少?”张悔劈头盖脸地问道,颇有当家大哥的蛮横感。
“一……一株人参。”王秦的语气不自觉地弱下去,已经有了几分跟班的模样。
“那边那家渡业宗,瞧见了没,”张悔双手负后,用高深莫测的口吻说道,“两株人参。”
“嘶……”王秦倒吸了一口凉气,跟看神仙一样看着张悔。
谁不知道,历届九英会,渡业宗都是稳稳的前二。按理来说,“山外山”对于他们的吸引力应该很小才对。何况这一届他们也拿到了第三的成绩,不需要像飞鸿宗那般“忍辱负重”才是。
等一下,这样不妙啊,贵为三宗之首的渡业宗都交出了两株人参的天价,而自己居然满足于底价,这么一对比……
果然,张悔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接对准了王秦:“你瞅瞅你怎么卖票的!出去别说你是我跟班,丢人!”
“好啊!我巴不得不说呢。”王秦垂着头,细若蚊声地嘀咕着。
“念在你是触犯,为师,不是,本公子就饶你一次。”张悔往日在邪王手下,就成天听邪王这么念叨着。他早就想摆一摆师傅的威风了,先前在青衣身上屡次吃瘪,这次收了个跟班,那还不可劲折腾。
“……公子仁厚。”王秦也是无师自通,很快就反应过来。
身为跟班的求生欲种子,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嗯,不错。张悔是越看王秦越顺眼,颇有“老怀大慰”的感觉。
“敲打”了一番跟班后,张悔才开始处理正事。他的“山外山”名额总共有十位,骗,不是,卖出去了四张。除开张悔本人的一张,还剩下五张可卖。
他抬起眼皮,扫了眼王秦。算了,就当把这个可怜的家伙从水深火热的隐枪派赎出来好了。
三张门票怎么也不算小气了吧。
当然,王秦要是听到,一定会撒腿就跑,堂堂隐枪派首徒,怎么也没有落魄到需要“赎身”的地步吧!比起来,待在张悔身边才是水深火热!
“王秦,给你们三张门票。”张悔头也不抬,用十分淡然的语气说道,就好像是给了三张废纸一般干脆。
“哦……啊!”王秦先是敷衍地随意应了声,随后才意识到张悔说了些什么。
刚才石鸣前辈说了什么来着,好像也是三张。这么容易就拿到了吗!
王秦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先前的黑心商贩,怎么摇身一变如此大方了。
张悔自然也注意到了王秦的怀疑,他没有解释什么。在“山外山”期间,他无疑是拥有了许多护身符,然而这件事结束之后,明里暗里的试探还是会接踵而至。
而王秦在这个时候当了自己的跟班,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先漏点好处稳住再说。
一直以来,张悔都有个想法。这江湖太大太复杂了,个体的力量始终有限,师傅够强了吧?
独步武林,天下无敌的邪王都落幕了,身为徒弟,也该吸取点教训了。张悔并不是想建立势力,那种勾心斗角的经营太累。他想得更简单,或者说更深,更理想化。
这第一步,张悔想落脚在现有大势力的核心弟子身上。这批人将会是未来的江湖砥柱,换句话说,他们能决定日后的武林是什么样的。降服了这些人,就等于是提起了笔,可以在未来的白纸上涂写。
这注定是漫长而遥不可及的目标,也许在这个过程里,张悔的真相就被戳穿,他本人也可能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