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哥儿伸出右爪,揉揉自己如鸡窝般的头发,眨巴自己萌萌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屋内的三个人。
陆五姑娘陆亦涵温柔笑笑,说道:“嫂嫂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询哥儿太过贪玩,青松哥哥提点两句。两家人时常走动,增进下感情多好。”
李妍熙端起桌边的茶水,冷声说道:“学堂里的书童何其之多,怎么就没见夫君多些心,反倒是处处帮助询哥儿,”她擦下嘴巴,放下茶杯,眼睛直直瞪着陆亦涵,道:“真不知是谁的面子那么广,能请得动夫君?”她走到陆亦涵跟前,挑起她光洁的下巴,啧啧说道:“不过也是,一个刚刚回府的庶女,竟能哄住老夫人,摇身一变竟成了陆家三房的嫡女,并继承万贯家产,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哄得老夫人心花怒放。”
“把你的手放下!”孔青松厉声说道。
李妍熙神色有丝难堪,她看着自己的夫君,阴阳怪气道:“怎的,夫君这就心疼了?”
陆五姑娘陆亦涵见李妍熙已有动怒之色,深知若是在回门的日子与其吵架,一方面青松哥哥与李姑娘夫妻不和睦的消息便会不胫而走;而另一方面,若是碰个嘴碎的,说不得会说她与孔家哥儿有染,若是因此得罪了开国郡公夫人,那么她在京城怕是无法立足。
她福身行礼,温柔道:“祖母常说,嫂嫂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自是不会在意这些家长里短。青松哥哥善待孩童,正说明他是个质朴善良的人,嫂嫂嫁给哥哥,一家人和美快乐,等到来年,再生个胖小子,那些闲言碎语,日子久了,嫂嫂自不会放在心。”
李妍熙心里稍稍好受些,那些道理她又何尝不知?可她毕竟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假小子,既不能与官人吟诗作对,又不能如水一般温柔妥帖,说话大大咧咧,行事又如此鲁莽。她担心,日子久了,官人会更加想念心里的女孩,如此貌合神离的日子,她想想都可怕。
顿了顿,她走过去,主动拉着孔青松的胳膊,学着大家闺秀的声音,温柔说道:“爹娘还在家里等着,若是去晚了,怕是那些饭菜都凉了。”
突然的示弱,让孔青松也微微有些不适应,可他终究是读了圣贤书,即使做不到相濡以沫,也要做到举案齐眉。
可他的心,实在是不甘心~
五姑娘陆亦涵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伤口似又被人撒了一把盐疼痛。安儿在旁,轻声道:“姑娘这是何必呢?那李姑娘是二姑娘的闺中密友,说不准二姑娘在她跟前说了不少你的坏话,李姑娘的心里早已经先入为主的恨了你,姑娘如此劝导,怕也是吃力不讨好。”
陆亦涵微微一笑,回身看着询哥儿还在磨磨蹭蹭地穿着衣服,不禁板着脸,吓得询哥儿飞快地穿衣服,带着书童,急哄哄的往书院里跑。
门外,那皑皑的白雪似为这广阔的天底裹层厚实的白衣,那院角的那一点点红梅,迎着风雪,在院中静静盛开。
她说道:“日子总要过下去,总不能因为那一点点坎坷,而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李姑娘是个通透的人,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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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是冬至。
陆老夫人受不住陆大娘子陈峥嵘一而再,再而三的祈求,终是放二姑娘陆亦亭回家。
陆大娘子陈峥嵘是这样说的,“母亲,这几日的雪从来都没有停过,二丫头一个人在寺庙里,清汤寡水的过日子,媳妇瞧着实在是可怜。二丫头可是您看着长大的,她的身子自幼都较同龄人要虚,媳妇实在是担心会冻住她。”
陆老夫人瞥眼看她,道:“这几日山路不好走,再等等吧。”
陆大娘子陈峥嵘一听这话,便急了,她说道:“三姑娘与四姑娘的婚事都已经尘埃落定,唯独二丫头迟迟没有着落,她的年龄也不小了。可母亲还要继续关着她,姑娘家的容貌也就那么几年,若是蹉跎了,可怎么办呢?”
还有另一层隐患,陆二姑娘陆亦亭长年累月的住在寺庙里,难免不会有人在背后怀疑,是否陆府出了什么事情。
“也罢,”陆老夫人轻声说道,“她毕竟是你的女儿,若你这个母亲自认为能力超群,可以处理好这两个姐妹的关系,我这个做祖母,也不好横加阻拦。”
就这样,陆二姑娘身着水蓝色长髦,仰着精致的小巴,体面异常的回到府邸里。
陆三姑娘啐她一口,如一只好斗的小公鸡在陆亦涵跟前嚼舌根,她说道:“真不知道二姐姐哪来那么大的脸面,竟还回到京都城,我若是大姐姐,恨不得撕了她的心都有。”
五姑娘陆亦涵淡淡道:“没有免死王牌,她怎么敢趾高气昂的回来。”她想起大姐姐在轿辇中对她说的话。香山寺人烟稀少,正好是陆二姑娘与六王爷幽会的好去处。两个人正打得火热,怎么会甘心回到陆府,她不自觉地看向陆二姑娘的肚子,或许那里已有了万全之策……
“想什么呢?怎么呆头呆脑的?”陆三姑娘揪着她的耳朵,恨恨说道:“别楞着了,大姐姐回府了,咱们得去迎接。”
再次见到陆大姑娘陆亦若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可脸蛋却是黑黄瘦小,竟是一丝血色都没有。陆亦涵扶着她的胳膊,细细的,似是轻轻一掐就能掰断。她忍不住问道:“大姐姐,你的身子怎的如此虚弱?伺候的嬷嬷呢?”
陆大姑娘陆亦若轻轻摇头,安抚道:“实在是月份大了,本宫是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这才看着憔悴了些。”
陆二姑娘站在台阶,如桃花般的精致小脸盈盈笑着,见她过来,规矩异常的福身行礼道:“姐姐安好。”
陆大姑娘瞪着她,那番娇柔做作的模样,像极了王爷刚纳的小妾,柔美地唤她姐姐。陆亦若只觉得胸口发闷,许久才缓缓说道:“莫要再叫本宫姐姐。姐妹情分已尽,何必再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