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给我看看你的火枪吗？”朱常洛随意摆了摆手，制止纷纷行礼的将士，指着其中一人背在后背的火绳枪询问道。

“把总请。”

朱常洛接过火绳枪。

他注意到，火绳枪标记着戚字样，似乎并不是朝廷制式的火绳枪。

“这不是朝廷制式的火绳枪，军中没有朝廷制式的火绳枪吗？”

“朱把总，这个问题还是属下来回答吧。”朱钰走来说道：“朝廷制式的火绳枪大部分装备了辽东李将军所部，我们戚家军很难得到。”

“不过现在就连辽东也是自己制作，朝廷拨付的火绳枪，根本没人愿意使用，即便拨下来，也要重新拆卸回炉打造。”

朱常洛不由皱眉：“这是为什么？”

“质量不好呗，自从万历十五年后，朝廷拨付的火绳枪炸膛就频发，现在都没有人愿意使用了，打不死敌人，先到让自己的武器炸死了。”一名士卒嚷嚷道。

朱常洛点了点头。

心中则暗暗叹了口气。

万历十五年！

皇帝不朝才一年！

如此短的时间，对大明产生的破坏力，已经深远而广泛。

而现在已经九年了！

不过朱常洛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他感兴趣的情况，他好奇询问道：“朱前辈，我们军中有人可以打造火绳枪是吗？”

朱钰有些不解的看了眼朱常洛，略有保留的说道：“有是有，不过多在黄崖关城，太平寨的匠人师傅，能够修缮火绳枪。”

“等发了粮饷后，把人给我带来。”朱常洛看出朱钰的保留，是故并不完全相信朱钰的话。

“还有，我要知道平寨卫所有多少亩田地，具体的耕种情况如何。”

“另外，派人去关城外，打听鞑靼的动向，我担心鞑靼趁着我们戚家军刚刚蒙受大变的时机南下。要是让鞑靼破关了，我们戚家军真的可就成罪人了，就是雪加霜。”

朱钰面色大变，朱常洛雪加霜说的隐晦。

可他还是听懂了。

朝廷本就不信任戚家军，若是鞑靼趁着戚家军内部士气低落的时候入关。

有这个罪名，恐怕朝廷会名正言顺的动手！

“我亲自去办！”朱钰决定，把这个推断通传给楼大有，让楼大有也做好准备。

……

眨眼时间。

三月来临，北方大地的积雪开始消融，春风一遍遍吹过黄土高原。

地面逐渐出现了点点嫩绿的草牙。

京城。

“听说了吗，现在还没有找到长皇子，长皇子可能已经死了。”

“不会吧，朝廷没有消息传出啊。”

“傻啊，这种消息，怎么可能传出来，但是朝廷内部，原本的大人们都坚持立长皇子为太子，现在有人请立三皇子了。”

“长皇子下落不明，三皇子就是最年长的皇子了！”

……

朱常洛在民间死亡失踪的消息，随着春风在京中民间传开。

延禧宫。

郑氏照着镜子，唉声叹息，皇帝已经连续连个月没有来她的寝宫了。

倒是几乎天天都去王皇后寝宫。

甚至几个月来，还去了七八次景仁宫！

皇帝竟然去宠幸那个卑贱的都人！

最可恨的是，那个卑贱货，早不是以前了，数年的清苦日子，不但哭瞎了双眼，还未老先衰。

郑氏怎么也想不通，丈夫是怎么了。

他将一切都归结为朱常洛！

要不是朱常洛在延禧宫大开杀戒，就不会出现这种不确定的局势变化。

太突然了。

突然的没给郑氏一点准备筹划的时间。

“不过本宫也不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至少这件事情，让部分廷臣的态度转变，开始支持我儿了。”

“朱常洛，你最好死在外面！就算你不死，我也要让你死！”

郑氏不但在京中民间散布朱常洛已死的消息，更是让锦衣卫任千户的侄子，利用锦衣卫无孔不入的势力，寻找朱常洛的下落。

然后……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刚刚传来消息，太医在皇后寝宫诊断，皇后有孕了！”

就在此时，一个侍女急急慌慌跑进来的汇报的消息，让郑氏刚刚转好的心情荡然全无。

皇后有孕的消息瞬间传开。

内阁。

吧嗒！

“皇后有孕！”

首辅赵志皋手中的折子掉在地面也顾不得，急忙起身抓住传消息的太监惊讶询问道。

其他阁臣，如沈一贯等人也一脸懵。

皇后被册封为皇多少年了，早些年也不乏皇帝宠幸，可一直没有身孕。

现在竟忽然怀孕了！

沈一贯等少许人面色有些难堪。

“首辅千真万确，陛下让咱家来传消息，普天同庆！”皇后身边的小太监一脸高兴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皇后有孕，若是皇子，就是嫡长子了！”赵志皋激动大喜道：“是该普天同庆，是该普天同庆！”

话中，赵志皋瞥了眼笑的有些勉强的沈一贯。

自延禧宫事件发生后，沈一贯的立场就开始动摇。

他很清楚，现在朝廷内部支持立三皇子的那些人，其实就是沈一贯授意的。

对此，赵志皋是极为不赞同的。

可又无可奈何。

眼看着又一轮新的争斗要在朝廷内部出现，赵志皋心中急切，却无能为力。

而如今皇后有孕。

即便还不知是皇子皇女，即便是皇女，至少未来一年之内，无人再敢提立三皇子了。

一年时间，就等于给朝廷争取一年时间寻找长皇子。

赵志皋对于立三皇子是坚决反对的。

倒不是长幼有序的问题。

就算朱常洛真的出事，他也不赞同立三皇子。

归根结底就在于郑氏。

立三皇子，依着郑氏的性格，极有可能后宫干政。

这对风雨飘摇的大明来说，简直就是催命符！

郑氏可不是当今的李太后，这个女人的权力欲太强，而且太能作妖。

“沈大人，诸位同僚，皇后有孕，普天同庆，我等臣子，理应前去恭贺，不若一同前去如何。”赵志皋笑着提议道。

“同去。”

“同去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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