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努尔哈赤的两个儿子，褚英、代善面露狰狞怒容，拔刀要冲前却被努尔哈赤抬手制止。

努尔哈赤紧攥的拳头松开。

面带笑容在众人的注视下走了过去。

“奴才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给义父请安！”努尔哈赤当众在李成梁面前行大礼拜道：“愿义父寿如神龟，永镇辽东大地！”

许多人看到这一幕，眼睛都不由微微缩了一下。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能成常人所不能成之事！

咬人的狗不叫！

努尔哈赤的举动，深刻的阐明了这个道理。

高淮站在李成梁的身边，感觉到，就在刹那间，李成梁这只老了的辽东虎身阴冷杀意一闪而逝。

“好，好，好。”就在高淮以为李成梁趁此时机要动手之际，李成梁伸手向抚摸爱犬似的，摸了摸努尔哈赤的头，连说三个好字，然后冲众人拱手答谢：“诸位能来给李家捧场，李家万分感激，请诸位里边叙话。”

眼尖的人都敏锐的注意到，李成梁摸了努尔哈赤的头，再拱手与众人说话之际，手隐隐在颤抖。

李成梁恐惧了！李家如今家大业大了，反而连杀一只恶犬的勇气都没有了。

高淮心中鄙夷暗道一句。

他猜测的没有错，李成梁的确害怕了。

他养寇自重却成养虎为患，现在努尔哈赤跪倒在他面前，他竟然感到彻骨的寒冷。

可他还不敢下令动手。

李家富贵荣华，若是在征讨建奴中失败，外部挫败之下，辽东内部必然人心离散，到时朝廷恐怕也不会放过李家。

当然不止李成梁，在场许多人都被努尔哈赤的极端隐忍感到彻骨的寒冷。

“义父，除了恭贺三公子高升外，努尔哈赤此番前来，还希望三公子将我的未婚妻东哥交还给我。”努尔哈赤起身后，当面提出了此行真正的目的。

叶赫部内附大明，努尔哈赤已经知晓。

但是距离太远，他暂时还没有打听到东哥的消息。

只要索要东哥成功，叶赫部终究还是他的。

努尔哈赤曾在李家父子身边效力，太了解李家父子了。

李家父子不过猪狗尔，以他们家族式任人唯亲的处事风格，是绝对不可能得到叶赫部的效忠。

叶赫部到了辽东，用不了太久，就会投靠他努尔哈赤。

所以听闻大明将叶赫部划拨辽东总兵府管辖，而非距离他更远的蓟州，努尔哈赤甚至忍不住仰头大笑，认为这是天助他！

“东哥也在我大明吗？老夫不知，若是有她的下落，老夫会让人将东哥交给你的。”李成梁笑着说道。

善意！

李成梁这是在释放善意！

果真，李成梁这只老虎，开始恐惧自己养大的恶犬了！

在场许多人观此一幕，心中暗暗感慨。

……

同一时间，蓟州。

“什么！有人行刺指挥使？”徐府，徐信被下人带回来的消息惊的慌乱起身。

“是，老爷，听说在刺杀发生后，指挥使大人片刻不做停留就出城离开，直奔太平寨方向！”

徐信来回转动着，自言自语念念叨叨道：“一定是戚家军！一定是戚家军！这位指挥使大人连蓟县都不敢待了，在他看来，只有太平寨他的老巢是最安全的！”

“戚家军呢？戚家军有什么反应？”徐信连忙追问道。

“老爷，眼下消息恐怕还没有传到黄崖关总兵府。”

徐信拍了拍额头“对对对，是老爷我糊涂了。”

“立刻派人盯着黄崖关戚家军的一举一动！”徐信严厉吩咐道：“同时，把蓟州所有幸存的卫所世袭官员都找来！”

当晚。

徐府议事厅挤满了蓟州所有硕果仅存的世袭卫所官员。

众人默默等待着消息。

“老爷，有消息了，有消息了！黄崖关戚总兵发兵一千往太平寨方向去了，声称是要派兵保护指挥使大人，并且宣布，一定要将此事查清楚！”

“声称，此事定是因指挥使任。破坏了卫所某些人的利益，才让某些人恶从胆边生！”

啪！

沉默等来的消息，让徐信的面色瞬间变得惨白，紧接着，拍案起身，面孔愤怒的狰狞扭曲在一起，咬牙切齿：“诸位，不能等了，戚金的行动和声明背后的阴险用心你们看明白了吗？”

“派兵太平寨，名为保护，实则是威慑指挥使，让指挥使不敢多言。”

“其声明就是给我们扣黑锅，不出意外，戚金很快就会‘查出’我们这些人就是此番刺杀事件的幕后真凶！”

“借机除掉我们，不但他戚家军可捞取好处，还可以分出一部分安抚指挥使。”

“威逼利诱之下，指挥使敢不答应吗！”

许多人听的面色大变，仔细想想，似乎十分有可能。

戚家军早想收拾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罢了。

“千户大人，现在我们大家只能靠你了，指挥使手中没有兵，恐怕真的会接受戚家军抛出的伪善！”

“对啊，千户大人，现在我们只能联名写折子给朝廷，澄清利害关系，让朝廷将叶赫部兵权交给指挥使。”

……

在惊恐和愤怒之下，徐信终于不再犹豫，以自己的名义写信给南北两都的本家帮忙运作，同时联合其他人，共同联名向朝廷奏。

哭诉戚家军不法。

同时请求朝廷将叶赫部精锐指挥权交给朱恪，为了让朝廷更详细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奏折中还详细的铲除了朱恪打算依靠他们这些对朝廷忠心耿耿的老人，清查戚家军将来以卫所权利盘剥军户的打算。

奏折中，俨然将朱恪打扮成了一个任之初，便要站在戚家军对面，对朝廷忠心不二的臣子。

反复提及，若是指挥使不能得到来自中枢的鼎力支持，恐也会无奈屈服在戚家军的胁迫下，自此与戚家军同流合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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