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齐飞在一旁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是要注意一点，你家徐露露可是个醋坛子，别哪天打翻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江齐飞一语成谶，没多久，徐露露的醋坛子真的打翻了。

杨帆拿着水杯去接水的时候，路过钟毓，一时心血来潮，用水杯轻拍了下钟毓的后脑勺。

手中的笔哗啦一下划过纸面，带出一条不长不短的线。钟毓捂着后脑勺，微恼地瞪向杨帆。

杨帆打着哈哈，“毓姐，别介啊，别生气，我给你赔礼道歉，错了，真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杨帆拿起钟毓桌上的水杯，“毓姐，我去给你也接杯水，就当赔罪了。”

“不用了。”钟毓把水杯拿过来，“你以后别这样就行了。”

杨帆摸了摸鼻子，说好。

一个小插曲而已，钟毓没放在心上，但不妨碍别人会放在心上，会耿耿于怀。

吃过晚饭后，距离上第一节晚自习还有一顿时间，于好过来找她，坐在旁边陶燃的位置上。

“钟毓，和你说点事。”

钟毓和于好平时没什么交集，不明白她找自己有什么事。礼貌地应了声。

于好的表情有些尴尬，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先声明，我本人绝对对你没有任何意见，我也就是帮别人传个话。”

“没关系，你说吧。”

于好支支吾吾地，“我是真不好意思说，比竟我其实觉得这事不是你的错。”

钟毓更加好奇了，她做了什么错事吗？

于好说：“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杨帆来打水的时候拍了你一下吧？徐露露看见了，他两是男女朋友，徐露露看见之后挺不舒服的。她说她看见你们不止一次这么亲密了。”

天地良心，“亲密”这个词着实不适合用在钟毓和杨帆两个人身上。

钟毓倒是冷静，说：“所以呢？徐露露是要你给我带什么话。”

见钟毓这么直白，于好更加不好意思了，但好友交代的事既然答应了也不好不办。只得尽量说得委婉。“露露就是小女生性子，有点吃醋了，她希望以后你和杨帆两个人可以适当保持一下距离。”

其实徐露露的原话是：好好，你去帮我和她说，让她以后别和杨帆一块儿玩了。

钟毓憋着火气，“好，我知道了。”

于好走后没多久，后面传来了争吵声，愈吵愈烈。

“你有病啊，你去找人家，是嫌不够丢人吗？”是杨帆的声音。

“谁让你管不好自己老是去找她啊。”这声儿比杨帆的声儿高了几个分贝，是徐露露的。

钟毓知道，这个“她”说得是自己。

“你是真不嫌丢人。”

“我怎么就丢人了，我又没和别人的男朋友暧昧。”徐露露的声音带了哭腔，“你要是这么喜欢她，你有本事去找她做你的女朋友啊。”

在教室里的同学都看着这场热闹。钟毓听见离她比较近的两个同学在讨论。

“他们两为什么吵啊？”

“听说好像是因为钟毓。”

“钟毓怎么了吗？”

......

后面的钟毓没听下去。

杨帆怒极了，被这么多同学看着，面子上挂不住，一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整个教室都因为这个声音安静了下来。

钟毓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握着笔的手被她捏得发白，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整张脸也毫无血色。

这一刻，所有的火气都转化成了愤怒和委屈，难堪至极。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再后来，杨帆被江齐飞拖出了教室。徐露露呜呜的哭着，平时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小姐妹在安慰她。

频繁出现在二人争吵中的“她”，没几个人知道是钟毓，也没人会觉得是钟毓，同样的，也没有人知道钟毓此刻的委屈，她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第一节晚自习上课之前，陶燃才匆匆赶回教室，刚做了一次小测验，陶燃吃完晚饭就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帮忙改卷子。

陶燃觉得钟毓的情绪不对，整个人阴沉沉的，一整节课都是低着脑袋，像是和书本有仇似的，写字写得特别用力，感觉能把书本对穿了。钟毓有气，这气没地撒。

下课之后，江齐飞和杨帆把陶燃叫了出去，为陶燃解了惑。

“什么事？”

江齐飞朝杨帆的鞋子踢了一脚，“燃哥问你呢，怎么，还不好意思说啊？”

杨帆抹了把脸，开口：“燃哥，是这样，我接水的时候和钟毓闹了一下，被徐露露看见了，她就让别人去找了钟毓。”

陶燃背靠在栏杆上，双肘撑在栏杆上。“找钟毓干吗？”

“大概意思就是让钟毓以后别和我玩了。”

“还有吗？”

“我知道后和徐露露吵了一架，班上可能有几个同学也知道原因了，我就怕会对钟毓造成什么影响。”

陶燃笑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要脸吗？啊？我就问你要脸吗？”

杨帆不做声了。

“是人家钟毓死乞白赖地硬要找你玩吗？是你一直在找钟毓闹吧，人姑娘脾气好，无伤大雅的一些玩笑人家懒得理你，也就随你去了，你不能得寸进尺吧。”难怪钟毓情绪不好，这事隔谁身上谁能好受得了。

杨帆说：“燃哥，这事确实是我不对，你骂我吧，你怎么骂我都不还口。”

江齐飞说：“燃哥，这小子确实知道自己错了，我也骂过他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钟毓肯定是不好受的，咱得想办法把伤害降到最低。”

“带着徐露露去给钟毓道歉。”陶燃突然觉得很累，这不是他第一次让人给钟毓道歉了。说起来，钟毓两次麻烦好像都与他有关。

如果不是他，孙妍就不会找钟毓的麻烦。

如果不是他，钟毓估计也不会和杨帆有什么接触，也就不会有今天这档子事。

自责又内疚。

“燃哥，我可以和那些知道全部经过的同学解释清楚，不让他们再议论钟毓，但我真的不能去给钟毓道歉。”

陶燃气笑了，“怎么？敢做不敢当？”

“不是，你想啊，我要是带着徐露露去道歉，徐露露肯定又得和我闹，倒时候越闹越大，不好收场了，钟毓也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那你想怎样，人姑娘就白给你们两个欺负了？”

“燃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写了一封道歉信，你帮我带给钟毓，再替我口头上给她道个歉。”

陶燃最终还是接过了杨帆递过来的道歉信。“我可以帮你带信，也可以帮你口头道歉，但你要知道，人家有不接受的权利。”

“我知道的，钟毓不原谅我我也能理解，从事情发生到现在，钟毓没找过我和徐露露，没闹过也吵过，就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说实话，这姑娘真挺能忍的。”

陶燃眼神闪烁了一下，月不明，星也稀。让人看不真切，也辩不出这眼神的个中意味。只有陶燃自己知道，是有点心疼了的。

“这也不是你们能欺负她的理由。”

杨帆苦着脸，“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请你，把这件事完美的处理好，你和你女朋友有没有人说，有没有人议论我不管，但钟毓不行，我不想听到她和你们两个的名字一起出现。”

“我保证，一定处理好。”

陶燃懒得多待，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揍杨帆，动身回教室，擦过杨帆肩膀的时候，他看着杨帆说：“按理说，你谈个恋爱，作为兄弟不该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指点和评价，你们情情爱爱的也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杨帆，说句不怕掉你面子的话，你这事，办得真不像个男人。”

陶燃走后，杨帆因为陶燃说得话愣了几秒，在自己的另一个兄弟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我这事是不是办得很差劲？”

江齐飞毫不犹豫地就点了头。伤害加倍。

“你就知足吧，燃哥没揍你就已经很给你面子，他刚刚可完全就是在忍着。”

杨帆说：“不会的，燃哥从来不打人的。”

“那是因为没遇到特别想让他揍的。”

杨帆叹了口气，“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和钟毓说话开玩笑了？”

“你觉得人家还会理你吗？是觉得你家母老虎不够凶？还是觉得人家会舍不得你这个朋友？”江齐飞说，“你如果不是燃哥的兄弟，人根本就不会搭理你。”这话说得不留一点情面。

江齐飞问杨帆，“你和徐露露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杨帆很惆怅，第一次感觉到恋爱的麻烦。“但是还不打算分手，毕竟是有感情的。”

江齐飞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你说，燃哥为什么对钟毓那么好啊？”

江齐飞笑笑，“钟毓是燃哥的小同桌啊，你忘了，你欺负钟毓擦黑板那次，燃哥就警告过你不要去欺负他的小同桌。谁让你不知死活偏要往上面撞呢？”

杨帆想了想，觉得是这个理，半晌，又觉得不对，“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燃哥喜欢钟毓？”

江齐飞说：“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