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宇乐把自己伪装成对柳絮情根深种的样子。
“皇祖母,就在孙儿为柳絮的事情焦头烂额,不知该如何帮柳絮洗刷冤屈时,是许麽麽找到孙儿,说香芸才是窃取珍珠之人,并将那两颗珍珠交给了孙儿,孙儿得知这事时立马就去找柳絮了,想将此事告诉柳絮,然后孙儿就在暗室外碰到了正要离开的香芸,那香芸好生歹毒,竟潜入暗室要给柳絮下毒,还好那香芸没能得手,否则柳絮就惨了。”
安宇乐这话好像是在为柳絮鸣不平,其实却句句话都在证明许麽麽说的不假,只可惜太后和柳絮都没听出其中深意,柳絮甚至还以为安宇乐是在担心她,她一点没有怀疑安宇乐,固执的以为是许麽麽骗了安宇乐,毕竟许麽麽装毫无心机装了那么久,安宇乐一时看不透许麽麽也很正常。
“四皇子不了解许麽麽,肯定会听信她一人之言,但奴婢却深知许麽麽的为人,奴婢还是坚信许麽麽参与了从事。”
许麽麽看柳絮还是咬着她不放,她只能打起感情牌,她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的向柳絮认错。
“絮儿啊,我平时是对你严苛了一些,但我绝对不可能做出陷害你的事啊,浣衣局内人人皆知,你是我最看重的人,虽说有时会打骂你,但我也是为你好,想多教导教导你,好让你在外面能聪明懂事,不被人寻着错处啊,你看我哪次派给你的活儿不是得赏最多的活儿?你可不能因为这件事就误会我啊。”
柳絮心中自然知道许麽麽平时的打骂根本不是为了教导她,给她派打赏多的活儿也是因为许麽麽要将这些打赏统统装进自己的口袋,只是浣衣局除了她和馨儿知晓许麽麽到底是什么心眼儿,其他人皆以为许麽麽看重并喜爱她,她没办法从这件事上反驳许麽麽,可她却不想许麽麽继续留在浣衣局为非作歹,她与许麽麽现在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如果这次不搬倒许麽麽,那日后遭殃的就是她和馨儿。
“许麽麽说这么多干什么?说这些又不能证明你的清白。”
“那你要我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
“这很简单,现在已经知道香芸是陷害我的人了,只要让她来当场对峙便是。”
柳絮笃定香芸跟许麽麽只是暂时达成协议,待香芸看到许麽麽要让她背锅时,肯定会将许麽麽招供出来的。
许麽麽听柳絮要让香芸出来对峙时,她也不慌,她敢肯定四皇子已经将香芸处理好了。
“那便让香芸出来与我对峙就是。”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向安宇乐,示意安宇乐将香芸带上来,安宇乐则是一脸歉意的看向柳絮。
“香芸来不了了,她已经畏罪自杀了。”
柳絮很是吃惊,当天让安宇乐带走香芸,就是为了让安宇乐好好看住香芸,香芸可是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也是指认许麽麽的重要人物,如今香芸却死了,这让柳絮怎么能接受?
“什么?”
柳絮不能相信香芸会畏罪自杀,就算最后判香芸有罪,以太后宽厚待人的行事风格来看,香芸最多也就是被施以杖刑再发配到罪奴所去,虽然会断了前途但完全不至于会要了香芸的命,并且以香芸的性格,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不会选择自杀的,她会好好活着,然后伺机找柳絮报仇才对。
“她怎么会自杀呢?”
安宇乐一副懊恼的模样,让人挑不出一点错。
“都怪我不好,没有看牢她,我想尽快帮你洗刷冤屈,所以回去之后就连夜审问了她,她见事情暴露也没有过多隐瞒,将她怎么取珠又陷害你的事统统交代了出来,我看她把事情都交代清楚了,便想着这也足够证明你的清白了,于是就将她锁在了厢房里,第二天因为要参加皇祖母的寿宴,我也就没有过问她,等我今天想将她带来安福宫自行招供时,才发现她已经上吊自杀了。”
安宇乐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起来没半点毛病,如今香芸死了,也就不能再指认许麽麽才是幕后之人了,可柳絮不甘心就这么放过许麽麽,因为她确信许麽麽才是做这些事的幕后真凶,既然香芸不能指认许麽麽,那她只能从别的地方寻找许麽麽露出的尾巴了。
“四皇子刚刚说香芸之前已经将事情经过给您招供清楚了,那能麻烦四皇子再复述一下香芸交代的事吗?”
“这是自然,香芸交代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所为,她是因为嫉妒你得许麽麽重用,前阵子又因为你而被许麽麽处置,所以才心生愤恨,皇祖母寿诞在即,她便借由凤袍来陷害你,想将你赶出浣衣局。”
这确实像香芸慧做的事,可柳絮想问的不是这个。
“那香芸可有向四皇子交代她具体的作案过程?”
“这个我问过她,她也老实交代了,其实她是懂针线之道的,只是不想别人知道后会找她做针线活儿,所以隐瞒了自己的针线技巧,她将凤袍浣洗好后就交给许麽麽过目,许麽麽看没问题就将凤袍锁进了箱子,然后她将箱子的钥匙偷出来,打开箱子取走珍珠,再将箱子的钥匙悄悄混进了你拿的钥匙里,为了做实你和馨儿的嫌疑,就将珍珠藏进了你的房间,只是她贪心,将两颗珍珠私藏了起来,至于许麽麽中的毒,那也是她下的,为的就是让许麽麽不能亲自去送凤袍,以许麽麽对你的器重态度,她肯定许麽麽会让你去送凤袍,可惜那时你不在浣衣局,但你与馨儿情同姐妹,若馨儿出了事也能连带到你,所以她就蛊惑许麽麽,让许麽麽命馨儿去送凤袍,在案发后,她就拿着香囊作为证据指认馨儿是取珠之人,而你是谋划之人,她交代的事情就是这样。”
从安宇乐复述的话中看,香芸交代得毫无遗漏,不仅说出了这么做的动机,连做这些事的过程也交代得清清楚楚的,仿佛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策划又一人执行的,而许麽麽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无辜者,虽然柳絮从这些话中找不到任何许麽麽的破绽,但她还是不相信许麽麽是无辜的,只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死拉着许麽麽不放了,毕竟她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许麽麽参与此事的证据,这次不能揭穿许麽麽,那以后只能更加小心的防备着许麽麽了。
“既然香芸把一切都招供了,看来是我误会许麽麽了。”
许麽麽不知道柳絮是真的相信她了还是假的相信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柳絮不要在明面上再与她作对就可以了,她现在也知道柳絮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她欺压的小宫女了,这次没能弄死柳絮,只能以后再想想更隐秘的办法来收拾柳絮,现在她要做的就是表面上与柳絮做出友好的关系来。
“柳絮误会我很正常的,麽麽不怪你,这事说来也有麽麽不对的地方,不该听信了香芸的话。”
整件事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最得利的就是安宇乐了,因为安宇乐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不管怎么说,他把柳絮和许麽麽都保住了,并且这两人对他更信任了。
太后这边原本就只是想帮柳絮洗刷冤屈而已,她对许麽麽并不上心,既然事情的结果已经达到她的预期,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太后当场表示柳絮和馨儿是冤枉的,即刻释放,并赏赐了柳絮一颗南珠,以做安抚,至于香芸嘛,就由林麽麽去验过尸之后直接运出宫掩埋。
他们几人从安福宫出来后,安宇乐便领着众人去验香芸的尸体。
安宇乐不敢将香芸的尸体运到安福宫去,所以香芸此时的尸体还停放在储良殿的偏房之中,当柳絮他们来到储良殿的时候,储良殿的众多宫人还是如往常一样干着自己的活儿,无人议论,无人好奇,当然也无人在意香芸的死,仿佛储良殿中死的只是一只蚂蚁,在香芸死后,那些侍从只是将香芸从悬梁上放下来,用一张白布盖着,身下也没有垫任何东西,殿中的物品也都还是香芸离世时的样子。
“发现她悬梁自尽之后,我只是吩咐人把她放了下来,其他东西都没动过,几位自行查看吧。”
柳絮进屋之后没有急于掀开盖在香芸身上的白布,而是观察起屋中摆设,桌上的茶水已被人饮尽,床榻上有躺过的痕迹,连被褥都还未叠过,那张被踢倒的椅子正告诉着众人:香芸就是踏着它悬的梁,而悬梁的绳子正安静躺在香芸的尸体旁边,那绳子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原本系在香芸腰间的腰带。
柳絮在屋里没有找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她反而发现一切都特别正常,没有反抗的痕迹,也没有香芸留下的任何信息,仿佛香芸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就上吊了。
林麽麽此行来,是要验证香芸是不是真的已经自杀身亡了,所以她没有像柳絮那样慢慢的去观察屋里的情况,而是直接掀开了盖着香芸的白布。
随着林麽麽的动作,众人也将目光放到了香芸身上,香芸的死状不像柳絮想象的那般恐怖,她的脸上也没有恐怖或不甘的神态,反而看起来十分的平静,连双眼都很祥和的闭着,仿佛此时香芸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
林麽麽俯下身探了探香芸的脉搏,香芸毫无跳动的脉搏和冰冷的体温在告诉林麽麽,她确实已经死了。
林麽麽已经验证了香芸确实已经死亡了便让侍从进来抬香芸的尸体,柳絮原本想再细看一下的,可是她却有些害怕了,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非正常死亡的人,她能正面看向尸体就已经不错了,她哪还有勇气上前细看呢?于是柳絮将目光移向站在一旁许麽麽,可惜许麽麽此时的表情很平静,让她看不到一丝情绪波动。
在香芸的尸体被抬走后,柳絮她们也向安宇乐告退,安宇乐却要留她。
“柳絮姑娘可否与我说会儿话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