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神来,太后蹲着身子,亲自搀扶着周维起身,道:“皇帝,既然此事是由乔尚书提起的,那就由吏部彻查此案。乔尚书,哀家和圣上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你一定要秉着大公无私,不论是谁,都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不管最后查出是谁泄露了春闱的试题,都必须严惩,以示警戒。”
“是,老臣遵命,必定不会辜负太后和圣上的重托,竭尽全力的查明此案。”乔金山恭敬的作揖应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他势必要应承下。
周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在大殿之上,太后来了,永远就没有他说话的权利。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做不了主,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很快,消息就如同长了翅膀的风筝传遍了整个京城。
顾廷菲得知此事,惊得从床上弹跳起来,下意识的拉着春巧的手,问道:“这是真的,春巧,你没骗我?”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不肯放过春巧。
春巧严肃的点点头:“嗯,二姑娘,当然是真的,奴婢可不敢骗你,这么大的事,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也是不敢的。二姑娘,你瞧瞧,你怎么连鞋子也不穿了。小心着凉了,来,二姑娘,让奴婢扶着你坐下。”蹲下身子,给顾廷菲穿好鞋子,春巧还没说话,就见顾廷菲急冲冲的溜出去了。
春珠狐疑的走进来,“春巧,二姑娘急急匆匆这是去做什么,你怎么笑啊,去跟着二姑娘,别让二姑娘又遇上三少夫人。”她现在说起来,对周素锦还是恨得牙痒痒,凭什么她能把顾廷菲按倒在地上。
老太君的身子不适,跟顾廷菲有什么关系,她也不想老太君变成这样,周素锦真是胡搅蛮缠,有些不讲礼数,真不知道顾廷进怎么会看上泼妇的周素锦。
春巧抿嘴笑着:“你就别担心二姑娘了,她这是高兴。乔尚书要重审春闱泄题一案,那对二少爷来说,是极好的。否则你想想,我们二少爷是那么有才学的人,怎么就能考不上。而大少爷,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他能考上,肯定有猫腻。这下好了,二少爷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二姑娘这是高兴的去见他了。你说,人家兄妹俩相聚说高兴的话,我跟着去岂不是不合适。”
她倒是了解了,春珠略一思考,似乎也对,她就不再说话,低头收拾起屋里。
万梓灵气恼的掐着顾廷科的手臂,“你别以为不说话,我就能放过你。快说,你到底有没有花钱买试题?快说啊!你要是再不说的话,小心我跟你和离!”话音刚落下,就见顾廷科摆手:“别啊,别啊,灵儿,你不能跟我和离,我最爱的人可是你。灵儿,我要是告诉你,我没有收买试题,你相信吗?”
万梓灵静静的看着他,摇摇头:“我不相信,我怎么能相信你呢!顾廷科,当初我就应该想到,凭你的本事,你不可能中举。顾廷枫平素就是个书呆子,他都能落榜,其中必定有猫腻。
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是从何处收买来的试题,你快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别想欺瞒着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顾廷科,你要是不想跟我和离,就赶紧告诉我,我们得提前想好对策。对了,父亲和母亲他们是不是也都知晓,又或者是父亲给你买的试题,是不是?”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被万梓灵迅速的抓住了,问了出来。
顾廷科怎么可能有门路,想必是他的父亲顾明诚。万梓灵越想越觉得可能,双目瞪圆紧盯顾廷科。
把顾廷科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你别胡说,这跟父亲、母亲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有你是我夫人,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凭着我的能力,为什么就不能高中?正如你刚才说的,顾廷枫是个书呆子,就活该他落榜,行了,你别胡思乱想,听我的话,坐下来好好歇一歇。”
紧接着说完话便走到万梓灵跟前,搀扶着她的玉手,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起来。被他搀扶着坐下,万梓灵一双狐疑的眼睛紧盯他不放,如今她是真的害怕。乔金山在朝廷那可是素有包青天的说法,他若是接受此案,一定会彻查,那些泄露试探的人,否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不会有好下场。
她如今是害怕了,才会如此逼问顾廷科。既然顾廷科没有买试题,那便好了。万梓灵舔了舔嘴唇,“那我就相信你,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这会想起讨好顾廷科来了,谁让夫妻俩刚才为了科举的事有些小变扭。
顾廷科起身往她身边凑,“娘子,我现在是有些饿,不过我不想吃厨房的东西,我想吃的是你。”色眯眯的眼睛在万梓灵身上来回打转,最后落在她浑圆的胸前。霎时间,万梓灵的脸颊涨红了,如同煮熟的虾子一般,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话也是亏他说的出口,光天化日之下,她可不能听他的话。
顾廷科一把将万梓灵抱起,准备往榻上去,被万梓灵不断的捶打胸膛:“你快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夫君,我知道刚才说的话,惹着你生气了。可我也是为了你好,夫君,你快放我下来,好不好?夫君!”一声一声的叫嚷对顾廷科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万氏和顾明诚一行人来到顾廷科的院子,一推开门,就看到这副模样,下意识的让万梓灵惊呆了,率先缓过神来,从顾廷科的怀里跳下来。低着头,作势整理衣裳,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内心砰砰的狂跳,万梓灵在心里将顾廷科骂了个狗血喷头,他就不能收敛些,如今好了,被顾明诚和万氏撞个正着,往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二老。
一想到这里,万梓灵就更加懊恼了,对顾廷科的怨恨就更深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明诚和万氏并没有责罚她,反而他们身后带来的两个士兵将顾廷科拉走了。万梓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当下抬起头,咬牙问着万氏:“母亲,这是怎么了?他们为什么要把夫君带走?”
顾明诚看了万梓灵一眼,甩甩袖袍,紧跟着去追两个士兵,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照顾好顾廷科,可别让他在衙门出什么事。受点皮肉伤,倒是没什么,最重要就是保住他的一条小命。
万氏不愿意说话,抬脚准备往外走去,被万梓灵一把拉住,一个箭步飞快的冲到她前面,低声问道:“母亲,现在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谁句话,好让我心里有个底。母亲,您别这样,告诉我,好不好?您若是不说的话,我就跪在地上长跪不起了!”
要是不告诉她,她势必会胡思乱想,如此想来,万氏也唯有叹口气,蹲下身子,搀扶着万梓灵起身,拍着她的手背:“你呀,真是难为你了。这件事都是廷科的不是,与你无关。朝廷现在大肆的盘查科举作弊的人,但凡此次春闱高中的贡士们都被衙门的人抓去审查,你别担心。你父亲已经亲自去衙门打点了,廷科不会有事了,你就安心在院子里等着他回来。”
不能对万梓灵没有交代,就这样离开了,也说不过去。乔金山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他既然插手了,有太后和皇帝的授意,他自然得彻查清楚,背后不畏惧有皇亲国戚,太后有句话说的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有人胆敢将朝廷的春闱无视,妄想断送黎国先烈几代人的心血,他就绝对不会姑息。
他下令衙门将此次春闱的高中的贡士们都带到衙门,一一审查,他就不相信,找不到线索,绝对不能让太后和皇帝失望。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衙门一点动静也没有,顾明诚派人去打探,甚至就连他亲自去吏部衙门,都被拦下了,乔金山下令,任何人不许探监。
这可把万氏急坏了,“老爷,你赶紧想想办法,都三天了,廷科一点消息都没有。妾身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万氏来回走动着,搅的顾明诚的一颗心跟着不安起来,脸色自然变得不好看。顾明诚轻撇了她一眼,“行了,快些坐下吧!别在我的面前晃来晃去,头疼的很。你呀,都是你从小惯着廷科,每次我教训他,你都袒护着他。如今好了,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就袒护着廷科了?分明是你要把他往死里打,你说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把廷科打残、打伤吗?老爷,再说,廷科是凭着真本事高中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您担心什么。廷科他不会有事的,对,他绝对不会有事的。”越说万氏越觉得应该冷静下来,不能自乱阵脚。
顾明诚摇摇头,没搭理万氏。这三日对顾明诚和万氏来说,兴许还不算煎熬。可又过了三日,顾廷科还是没有被放出来,顾明诚出去打探消息,但凡被乔金山抓去吏部衙门的人都没有被放出来,谁也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这可如何是好、小窦氏看着顾明瑞,心下冷哼,他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顾明瑞可一直都在王姨娘的院子,对她倒是很冷淡。想来是因为顾廷枫落榜的事,如今看着顾廷科入狱,他怕是有些庆幸当初顾廷枫没有高中,否则到现在焦头烂额的人应该就是他了。顾明瑞讪讪的笑着:“夫人,你肩膀酸不酸,我给你按摩按摩。”
讨好的走到小窦氏跟前,没等她开口,就见顾明瑞动起手来,轻柔的给她按摩。“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你照顾老太君了,这些为夫都记在心中,对你甚是感谢。夫人,这力道怎么样?”顾明瑞一边按摩,一边还俯身询问。
小窦氏勾唇浅笑:“老爷,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用给妾身按摩,妾身承受不了。”直接起身,闪躲开来。顾明瑞悬在半空中的手,略微有些尴尬了,他卷起手放在唇边干咳了两声,道:“夫人,我来没什么事,就是看看夫人而已,莫不是夫人不愿意看到我。我知道,前些日子是我冷落了夫人,是我的不是,我在此给夫人真诚的道歉,还请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莫生我的气,岂坏了身子,孩子们可不会放过我。”他口中的孩子们,当然值得是顾廷枫和顾廷菲兄妹俩了,至于顾廷进和顾婷娇,那就算了吧!
顾明瑞也知晓,小窦氏不喜欢他们,对顾廷菲到还不错。就这样,小窦氏也没赶着他离开,既然来了,岂能再把他推出去,白让王姨娘得了去。她也得让王姨娘尝尝厉害,省的她整日在院子里耀武扬威。这三房还轮不到她来猖狂,有时候小窦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意跟她脸红脖子粗的争吵。
刘氏斜躺在榻上,见到顾明兴走进来,快速从榻上起身,一把将他拉到桌前坐下,又去将门给关上,呵令在门外守着的丫鬟都退的远远的。这才满意的转过身,走到桌前,紧挨着顾明兴坐下来。顾明兴亲昵的点着刘氏的鼻尖:“夫人,今日似乎很高兴?”
“那是当然了,廷科还没消息,我当然是高兴了。不过老爷,妾身想问问你,为何近日总是回来这么晚,莫不是衙门的差事太多了,非要你不可?”刘氏不满意的撒娇,近日顾明兴回来的晚,昨晚她都睡着了,他才回来,等早上一睁开眼,没来得及说几句话,顾明兴就得起床急急忙忙的去上朝了,根本就来不及疼爱着她。
她也是个女人,需要夫君的疼爱,如此这般怎么是好。
顾明兴略微一笑,道:“夫人,你瞧瞧为夫这记性,也没想的起来告诉你。近来乔金山正在审查春闱泄题的案件,各部门都得警惕,小心查到我们头上来。所以就有些晚回来了,夫人你就早些睡,等这阵子过去了,我就能每日早早的回来陪着你,难为夫人了。白天还要去照顾老太君,对了,她的身子怎么样了?”说着便将话题转移到老太君的身上,赶紧避开这个敏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