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次在京城停留时间不长,便将小姑子的事情托付给了秋氏和长公主等人。
毕竟这从挑人到定下来,时间是未定的,宁国侯一人在西北,她也要去照顾。
因此过了半个月后,就定下了去期。
宁国侯府又忙着收拾东西,赵氏正在沈老夫人跟前说话。
老夫人念叨着:“这次你回西北是一个人,该多带一些随从,霁儿也是自小就没离过你的,这几日也好好陪陪他。”
赵氏点头,也有些不舍:“从前一向长在跟前,也没有多留心的。现在才晓得还是真正不舍。不过他比他爹要好多了不是?侯爷那时候一个人在京中,霁儿好歹还有公公婆婆照看着,我也放心些。”
沈老夫人想想这唯一的孙子,长得好看,人又聪明,也是十分欣慰。
只是想到她那个老来女,不免有些愁色:“初儿的事,不知什么时候能真正安定下来,她这年龄也不小了,一来二去的,真正拖成了老姑娘可如何是好?”
赵氏笑道:“婆婆何必这样担心,小姑长得好,性格也好,西北是没有相配的人家,回京城自然不一样,再者我也托了阿徵和婧荃她们,您就放心吧!”
两人说着话,外面赵氏身边的汀娘进来禀报道:“老夫人,夫人,门房上有人来报,有人上门来寻亲,说是咱们老夫人家的远方亲戚。”
沈老夫人一皱眉:“是哪门子上的远方亲戚?”
汀娘回道:“说是您表妹的外孙女,说是姓陆,她说她母亲姓程。”
老夫人细细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疑惑道:“要说当年似乎是有个表妹嫁到程家,是我表舅的女儿,小时候还来我家里住过好一阵子。她有两子一女,那个女儿我还抱过,不过后来程家外放,去了外地,我又是多年在西北,两家就断了联系的,更遑论她的外孙女来寻亲?”
汀娘回道:“那位小姑娘身边有个老仆,自称是说这么多年了,实在是走投无路,否则不会千里迢迢拖着一把老骨头护送她家小姐。”
老夫人虽然有些能确定下来,但也不是随便谁上门认亲说点事情,就可以带进老夫人跟前来的。
赵氏看了看婆婆的脸色,然后试探着说道:“总候在门口也不是事情,要不我去让汀娘领着她们在外院候着,我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婆婆你再来定夺。”
老夫人点点头同意了。
赵氏出了老夫人院子,吩咐汀娘道:“你去把她们领到外院厅里去,动作快些,毕竟这街上往来都是熟人,不知道的以为是什么事情,于咱们侯府有影响。”
汀娘领命而去,涓娘对赵氏道:“夫人,看老夫人那形容,大约就是娘家的亲戚,不过这样远的亲戚,怎么会这时候找上门?摆明了知道咱们侯府老侯爷老夫人现在要常住在京里了!”
后面的话她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赵氏懂,无非这就不是简单的打秋风。
但是都这种时候了,赵氏也只能见到了再说,只低声说道:“这种时候别乱说话,仔细老夫人听见多想。”
婆媳之间自沈霁出生显露聪慧时才慢慢修复好的关系,可不能轻易就破坏了。
涓娘汀娘是伺候多年的,自然也知道,当下涓娘也就噤声了。
待去了厅上,便见到一老一少,虽然衣着打扮不像是大家出来的,但是胜在还算进退有度。
赵氏从门外头进来时就不动声色地冷眼扫了一回,心里就有了底儿。
进厅之后,笑的如和煦春风:“不知有亲戚临门,多有怠慢,多担待些!”
旁边奉茶的丫鬟提醒道:“这是我们宁国侯夫人!”
一老一少赶紧行礼,宁国侯夫人抬手免礼,笑着说:“听说你们是老夫人娘家那边来的,这位小姐该怎么称呼?”
那小姑娘长的瘦瘦小小,一身青色衣裳,料子显见的不怎么样,更显得瘦弱,却很是有礼:“民女陆家采月,特来京中寻表姨祖母,这是我家老仆,杏姑。冒昧打扰,还望贵府见谅。”
说完嘴就紧紧的抿着,眼神只定定瞧着地面,看着就是个性格倔强的孩子。
赵氏眼神微眯,然后道:“那你们可有证据?”
那叫杏姑的老仆掏出一个璎珞,已经有些发旧,但仍能看出她的主人很珍惜她。
老仆开口道:“当年我们老夫人随夫迁到丹阳,老侯爷夫人拿了这个璎珞给我家老夫人,说日后有事情,差人送这个到宁国侯府寻她,她若是能帮忙,一定会帮。我们老夫人一直很是珍惜,从没有动用过,前不久,我家老夫人过世,过世前把这个交给了我,叫我领小姐投奔贵府!”说完已有浊泪留下。
汀娘接过,捧到赵氏跟前,赵氏拿起,络子上绣了个小小的‘惠’。
她似乎记得那是老夫人的闺名,还是偶然一次听老侯爷喊的。
现在以老夫人这样年纪,知道她闺名的确实没有几人了,当下也就信了,但还是疑惑:“你们老夫人没了,怎么会让你带你们小姐来投奔我们呢?”
杏姑回:“实在是没有办法,小姐是老夫人的外孙女,当年老夫人将姑太太嫁给了丹阳大户陆家,哪里晓得姑太太福薄,小姐五岁的时候一场病下来,就这么撒手人寰,后来那陆家姑爷又娶了填房,填房极厉害泼辣,小姐在她手底下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老夫人听说,就将小姐接回家在膝下养着。就跟陆家没了关系。”
赵氏又凝眉问道:“我听老夫人说起过,应该还有两位舅老爷吧?”
杏姑无奈地摆摆手:“两位舅老爷更不是人了,老夫人在世的时候,一个嗜赌成性,一个惧内如虎。老爷过世的早,全靠老夫人拉扯大,可惜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成日就是算计老夫人手里的家产,老夫人委实失望,这小姐落在他们手上,是更落不到好下场,才想起来投奔侯府啊!”
赵氏听着,然后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稍候一时,我去禀了老夫人来。”
说罢嘱咐汀娘道:“好生招待着!”然后去了后院。
老夫人听说以后不免唏嘘:“表舅只有表妹一个女儿,如今虽有嗣子,到底不如跟咱们亲了,不如咱们就收留了吧!”
同时对那两位舅老爷和陆家那填房很是不满:“混账东西!都是没有良心的,咱们也不能轻易放过了!竟逼得幼龄孤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