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间,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且还有一些碎响。
陈子尧率先起身,道:“我去看看。”
出门后他拦了个伙计问,才得知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武安侯府小公子要将整个步月楼包下来,让掌柜的清场,掌柜的不愿,那人便要砸了这酒楼。
为何不愿?
他这酒楼又不只单单做他一个人的生意,且步月楼常有达官贵人前来,没道理得罪那么多贵人。
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武安侯小公子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使了十来个奴仆便在楼下打砸桌椅,楼下的客人早就做鸟兽散,掌柜的正拍着大腿痛哭呢。
“别砸了,别砸了……有话好好说…”
若在平时大可不管,可眼下楼上有位贵人,若闹到楼上冒犯到了,万死莫辞。
“住手!”
陈子尧喝了一声,可惜声音被噼里啪啦的打砸声淹没。
“表哥。”
是崔玉瑾的声音。
陈子尧刚转过头,只觉得眼一花,一个身影闪了过去。
正是江轶。
只见他落地后从一名奴仆手里夺过一根棍子便开始加入混乱局面,以一人单挑多人。
那嚣张的公子见此大骂,“这是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给爷打死!打死!”
江轶眼神似乎有些兴奋,且不知为何,他下手并没用几成力气,只是将他们挨个放倒,等他们爬起来后,再一棍将其打倒。
一点也不像多管闲事,更像是来找乐趣的。
崔玉瑾见他下去,也几步翻下楼加入战局,一脚便踢翻了一个。
江轶指了指那武安侯小公子旁边的大汉,冲崔玉瑾道:“这是我的,不许抢。”
崔玉瑾哈哈一笑,“好!”
……他居然被预订了!
那大汉见这二人如神兵将临,本来心里怵,在听到这话时也来了血性,整个人快气疯了。
他见崔玉瑾不备,愤愤地抄起一把大刀就冲过去。
只是刚大步走了两步,“噗、噗!”那额头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几步,再一摸,额头已流了满脸的鲜血。
大汉感觉一阵眩晕,再看地上,则散着几颗带血的花生米。
他脚步踉跄两步,忙抓着刀柄以刀作拐撑住了,闭着眼睛怒喝:“哪个狗娘养的暗箭伤人?滚出来!”
狗娘养的。。
陈子尧呼吸一滞,那所谓的暗器似乎是……
这下,诛九族的罪名都有了。
上官歏听到这种话,太阳穴上青筋暴起,耳边传来朱景明不咸不淡的声音:“打死勿论。”
“……”上官歏隐含怒气一步一步走下楼,他方才本就饮了许多酒,现在脸红红的,周身又似笼罩了一团黑气,整个人如地底下走上来的阎魔王般吓人。
那公子也有些慌了,忙自报家门:“你是何人?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武安侯!我姐姐是魏王侧妃!”
魏王算个屁!
便是魏王在这,上官歏也不看在眼里,更何况还是魏王什么侧妃的弟弟?
那公子原先见了他也想不起来是哪一位,只觉得很面熟,待近一点看才忽想起来,他吓得脸色苍白,倒退两步,磕磕绊绊地说:“上……上官……”
他咽了下口水,立马转身要逃。
可惜来不及了,上官歏大步赶上,从后提起那人的衣领,如拎小鸡一般拎起。
武安侯公子连连求饶:“上官将军,饶了我吧!”
上官歏呵呵冷笑,另一只大手捏住了他的脖子,只待一用力,便可折断。
“救命啊……你们快来救我……”
谁能救他?
放眼整个大厅,竟已躺个七七八八,哀声遍地,而那大汉看着壮实,实则也没多大战力,几下便被江轶放倒。
上官歏“哼”了一声,道:“像你这般胡作非为,你爹知道吗?”
“咳咳,将军饶命,我爹不知……”
上官歏松开手,那武安侯小公子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心下正要庆幸,没想到下一秒衣领与腰带被揪住,整个人悬空被他抬至头顶。
“啊!救命——”
接着就像扔垃圾一样,被扔至刚要爬起来的大汉身上,两个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哎呦……”
“滚!”
一众宵小你搀着我,我扶着你,逃之夭夭。
掌柜的擦了把汗道:“多谢几位仗义出手!”
崔玉瑾笑了笑,拍了拍掌柜的肩膀,“掌柜的客气。”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是话本子里才有的,江轶是江湖人出身,若不是他先出的手,崔玉瑾不一定会动手。对方是武安侯府的,他不想给家里惹麻烦,更不想给殿下惹麻烦。
几个人上楼又喝了会儿酒,过了一会儿,武安侯小公子便领着武安侯前来。
武安侯见他被打得厉害,本来怒气冲冲来找上官歏兴师问罪的,结果一上楼见了朱景明,腿立马就软了。
武安侯小公子大喜,“爹,人都在这儿!”
桌上一干人全看过来了。
武安侯额头已沁出冷汗,急得一巴掌甩了过去,心里骂道:要死,我怎么生了这么个蠢货?!
那小公子挨了一巴掌,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爹?”
朱景明挑眉,似笑非笑:“叶凡枢,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武安侯躬身行礼,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不不,臣是来谢恩的。”
“哦?”
“臣教子无方,多谢殿下帮臣管教逆子。”
朱景明不爱听他废话,将酒杯重重一落,“行了,道谢就不必了,带回去好生教一教,再宠下去就真没得救了。”
武安侯心里欲哭无泪,嘴上却不马虎,“是是是,臣这就带回去管教。”
待他们走后,朱景明目光转冷,也没有吃酒的兴趣了。
他很不高兴。
不仅是楼下那场闹剧扰了他喝酒的兴,还有叶凡枢那心面不一的嘴脸,也让他倒了尽胃口。
再加上,挂在陈子尧腰间的三色祥云结,时不时出来晃他眼睛。
无论哪个,都让他很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