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姑娘送情郎都是送荷包,送香囊,更大胆些的送丝帕,而她送的是小时就挂在脖子的玉坠,不知珍贵多少。
然而她豁出去脸面送他的贴身之物,他竟然随意处置,且不知去处?
就这样还敢说心里有她……
崔玉珠眼皮垂下,慢慢抽回那披帛,“丢了就丢了,也不需殿下多费心思去寻,反正也值不了几钱。”
他算是知道了,她不高兴就要唤他殿下,似乎是要表明了与他无任何瓜葛,只是这与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何区别?又没有旁人,叫得这么生分给谁听?
他眉毛一挑,问:“你不要了?”
“不要了。”
“既是你说不要的,莫要后悔。”
崔玉珠觉得他说话奇奇怪怪的,心里正存了疑虑,便见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玉坠放在手心,质地润白,小巧玲珑,正是她那玉葫芦。
这人……
玉葫芦分明就带在身,还说不知道放哪里,就连撒谎都一本正经的,让人无从分辨真假。真是令人又喜又气,只是喜怒皆因他,矛盾得不得了。
“殿下还我吧?”
说着前一步,欲伸手去夺,只是被他抢先一步塞进怀里,急得她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
那点力气如何能打疼人,朱景明忍俊不禁:“真该让玉瑾来看看,他温柔贤淑的好妹妹也会打人了。”
崔玉珠又羞又恼,“是你讨打,如何能赖我。”
她也后悔着呢,怎么就没忍住。忙左右四顾看了看,幸好没人。
她瞪了他一眼,道:“不与你说了,我去一趟厨房!”
顾不得他是何表情,崔玉珠匆匆离去,背影婀娜,在弱风下仍有仙娥欲飞之态。
朱景明站在原处静静看着她的背影,眼睛里满是星辰。
……
崔玉珠也不过走了一小段路,便见春草领着两名女子与她正面相逢。
一女子着烟紫色流仙裙,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面容娇美动人。另一女子则是石榴色纱裙,清丽淡雅。
正是薛芳菲与陈南英。
崔玉珠有些诧异:“芳菲?”
怎么她俩到一处去了?
薛芳菲眉头一皱,略有些不快道:“有你这么当主人的么?可让我一通好找!”
陈南英则笑道:“我听说家里来了贵客,就猜到妹妹你应该在这边,果然不出我所料。”
崔玉珠将两人左右看看,歉道:“是我的不是。”
薛芳菲撇撇嘴,快步走了几步拉过崔玉珠,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这表姐怎么回事,从刚才就跟个麦芽糖一样粘着我不放。”
崔玉珠“呃”了一声,有些无语。
她知道陈南英的性子,但她毕竟是她表姐,在别人面前也不能说她不好,只好道:“芳菲勿怪。”
她先是交代春草道:“春儿你去叫厨房煮着姜汤过来,另外多备些热水。”
春草应喏先去,崔玉珠才道:“方才我与哥哥在一处,他如今下水抓鱼去了,芳菲等等我,我先看看他怎么样了?”
闻言,薛芳菲脸色微红,若无其事道:“罢了,既有这样的热闹我也看看去。”
陈南英也装作关切的样子,“我也去。”
崔玉珠颌首,便领着二人往湖边去。
那湖面平静,并无什么特别之处,陈南英笑道:“妹妹方才没玩笑吧?这哪有人?”
“我哥哥潜水去了。”
不过半晌,果见湖中有一人探出头来。
崔玉珠喜道:“哥哥,哥哥……”
崔玉瑾听见妹妹的声音,便往这边游过来,待离得近了才看得清人。
三个姑娘三朵花,有一朵格外鲜艳。
他心道:她怎么也在?
崔玉珠问:“哥哥,你找到人了没有?”
“找到了,人都好好的。”
崔玉瑾想到方才那事就好笑,那江轶确实是对岸去了只是隐着不露面,只等着官歏靠近,将他一同拉下水去。
想起官歏那脸色……
“下次再和你细说,对了,可看到表哥?”
崔玉珠眨眨眼,“没看到……许是和殿下在一起。”
殿下?
陈南英眼睛一亮。
崔玉珠记得陈子尧去拿鱼食了,应当又回了原地,便道:“那我去找表哥。”
陈南英忙道:“我也去。”
两人一同看向薛芳菲,薛芳菲略低了头道:“你们去就好,我在这里等。”
待二人离去,崔玉瑾也潜入水中。
薛芳菲则在旁边取了一颗又一颗的石子投入水中,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崔玉瑾方探出头,便见又一颗石子落在他旁边,溅起水花喷了他一脸。
薛芳菲见此,“扑哧”一声笑了,“崔玉瑾你好无聊,这么冷的水还抓鱼?”
崔玉瑾道:“薛姑娘有所不知,这水舒服得很。”
“哦?那你抓到一条没有?”
“未曾。”
薛芳菲又扔了一颗石子过去,“好笨。”
崔玉瑾略躲开些,笑道:“自然比不得薛姑娘,一钓就能钓一条大鱼来。”
薛芳菲轻咬着下唇,一颗又一颗的石子投过去。
崔玉瑾道:“薛姑娘何意?”
“你还敢问?”薛芳菲见旁边无人,便微红着脸问道:“我问你,巳节那日你为何不来?”
这话问的,让崔玉瑾摸不找头脑,“从何说起?”
“我让人给你送了封信,你没收到?”
崔玉瑾恍然大悟,他是曾收过一封信,“那信又未署名,我怎么知道是你写的?”
这都猜不出来?
怪不得抓不到鱼,笨死了!
薛芳菲瞪了他一眼,气得提起裙摆转身离去,留崔玉瑾一人在水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