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鲜血从我的嘴角流至脖子处，温热的，是战斗的记号。

越是这样惨重的代价，我就越是想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魏筝赶到我的身边，一只手扶住我。

我摆摆手，“魏筝，杀……”

气息越来越急促，我感觉到身体的细微变化，腹部的那道伤口扩张得越来越大，鲜血流着，流着……像是温柔的丝带裹住了我。

我眼中全部都是倒地的北殿侍卫，心痛……

几乎有一根细丝在我的心中快要被剪断了。

“母亲！”

有熟悉的声音闯入我的耳际。

二哥。

“你来干什么？”荷后皱眉。

此时又有一队路过的车轿声，长姐竟然也来了。

长姐一身粉衫，温柔又明媚。

二哥一身蓝袍，柔情又理智。

他们也知道了消息，赶来救我。这些年来，长姐和二哥一直站在中立的位置，不偏向于母亲，也不偏向于我。这一次他们来到西殿，无疑是摆明了跟母亲作对。

“母亲，您和辰星放过小栖吧。”长姐似春樱灿烂的长裙跪在地上。

荷后毫不动容，只是给拿着赤金色鞭子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战斗还在继续，北殿的人还在伤亡……

事已至此。

我看到风掠过二哥的蓝色长袍，那温柔的水蓝色，在风中跟着它的主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快速飘动起来。

南皇子——也投入到这场战争之中。

他并未杀人，只是用剑死死挡在要伤害我和北殿的人身前。

我感动不已，当仪珏星为我挡下身前的一条鞭子时，我看向他，这一瞬眼神中的信任，不愧血浓于水。

荷后看着跪在地上的长姐，冷笑了一声说：“你在母亲眼里是最乖巧的女儿，不要多管我的事情。”

长姐抬眸，眼中波光粼粼，像是一汪令人心疼的波澜湖水，她回答：“可是，不光您是我的母亲，小栖也是我的妹妹。你们都是我不可替代的亲人。”

可感情牌显然对荷后是没有作用的，她笑了笑，扶起仪蝶星，然后又对她说：“可是我的好女儿，你要分清楚谁才是对你有用的亲人。”

“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亲人还要分为有用和没用吗……”

长姐说话的声音渐渐被刀枪的碰撞声所取代。

仪珏星的手臂受了伤，右手上一道浅红色的伤痕长至十厘。

我心疼地看着他喊：“哥！”

他温柔的笑了笑说：“没事的，小栖，哥哥会保护你。”

正在和顾渐交手的仪辰星看到二哥的伤口，眼神之中的心疼也渐渐流露，他用着轻不可辨的声音说：“对不起，兄长……”

我手指颤抖着在仪珏星伤口的边缘处触摸，难过地望着他。

在这一刻，我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魏筝，一定掩护我！”我冲着魏筝喊。

“遵命！”回答我的还是那样血气方刚的声音。

我在这一刻的决心，让我的速度前所未及的快。我冲到荷后的身边，凌空拿着剑斩下……

“你难道瞎了吗！看到你的儿女相残，一点都不心痛吗？你在这个世界上还配为一个人吗？”我句句话都是痛彻心扉的吼声。

可在我的剑斩下的时候，却又被她身旁两个拿着鞭子的侍卫挡下。

我看到她眼中惊慌失措的样子，她连连向后退去。

所有人都看向我这边，没有人想到我会做出这样弑母的举动。我看到兄长和姐姐眼里惊讶又复杂的表情，我看到仪辰星眼里的害怕和愤怒。

在他们的眼里，我现在的举动无情至极，活生生是一个白眼狼的典范。可我看到那样的伤口，看到所有人的伤口，我想做的事情，只有保护而已。为了保护，我可以做出一切的事情，毁天灭地又如何？杀掉她又如何……

但我没有想到在我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后，我像是失了心智一样，一瞬间走火入魔般跪在地上，那是一种又懊悔又极端的情绪，像是一副沉重的枷锁将我锁在地狱的入口。

这一瞬间，我是真的想要杀掉生养我的女人吗？尽管她做了那么多恶事，尽管她背叛了父亲，尽管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到底是我真实的愿望？还是只是我的冲动……

原来我真的是魔鬼……

我头疼欲裂，跪在地上，走火入魔。

荷后露出侥幸获胜的笑容，也渐渐起了杀心。现在是我有了想杀掉她的举动在前，所以她就算当着所有的儿女的面杀掉我，也于情理之中。

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给我杀掉她。”她对身边的侍卫悄声说，像是吩咐人去摘一朵花那样简单，那样不用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