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姐的喜日,我是无法补偿给她了。因为那样的日子,我自己都不敢去面对。
无论是看到那样赤红的婚衣,还是想到那天的那个吻,想到那天躺在我怀中的他。
敛夜送果真开了一家救治动物的医馆。人们把受伤的阿狗、阿猫、山羊送去他的医馆中,到处都是凌乱的绒毛,但也的确温馨安稳。
属于他们的府邸,就像是被我保护起来的那个温暖巨大的壳。
再次见到长姐的时候,她并没有怪我,只是摸了摸我的头。
我闭上眼睛。
无法直视府邸大厅前端的那个小台子。
长姐看出我的心思,拉着我走去别的房间。
我坐在长姐的床沿上,靠着床栏,并做不出什么快乐的表情。
她不会掀开我的伤口,只是问我:“阿珏呢?”
我摇摇头,逞强笑着说:“也离开宫殿了。”
如今诺大的宫殿中,东南西北,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以至于我如今认为,北方是一个多么寂寥的方向。往北走去,是延绵无尽的大山,山上长着雾凇,冬天会弥漫着大雪……
“他……有说过去哪里了吗?”长姐问。
“他没有告诉我。”我摇头。
他也不会告诉我的。在这样失败的战争中,我、仪珏星、西皇子,都是不敢直面的。
“他也许需要疗伤,化解心里面的疙瘩,大概去了风景尚好的别处吧。”长姐叹息。
“嗯。这么多年来,他所渴望的东西离他而去,相当于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信仰。他看似那样精于算计,实际上不是个能输得起的人……”我看着长姐的房间,梳镜台上放着一盆兰花,如此清雅又朴素。
几日后我就会戴上那顶鎏金王冠。可如此寂寥的宫殿中,在我的登基礼上,我连一个祝贺的同胞都没有。
“姐姐。”我唤她。
她温柔的抬眸,自然的微笑着。
“嗯?”她回应着我,那双眼睛好似干净明亮的泉水。
“等我成为了仪国的王,大概没有时间和机会再常常出宫看你了。”我垂下眼眸。
长姐在我的手腕上系上了一根红绳,对我说:“我们守着自己的位置,我心中有你,你心中也有我。”
她的红绳在我的手腕上系出一个好看的结来。
我点点头。
“好,我们守着各自的位置……”
你让你和敛夜送的小家幸福开心,我让仪国的百姓民众喜乐富足。
我离开长姐府邸的时候,她依然站在门口送我。
她依旧穿着一身粉裙,头上是淡紫色的花藤细簪。她如同一只粉色的蝴蝶,停留在了温柔安全的壳里。
“小栖,顾渐说——”
我转过头问:“什么?”
“让你等他。”长姐对我微笑。
大概是顾渐和敛夜送说了些什么。
可我不知道,顾渐究竟要我等他什么。
我带着面具,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看到拿着糖葫芦的孩童们打闹、争吵。
“你才是骗人嘞!我阿娘明明就说了,敛国的将军只是在和大臣打架!”一个孩童拿着糖葫芦嚷。
另一个孩童对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说:“咦!反正我就是没有骗人人!我阿娘说是敛国的将军被砍了头!”
孩童们闹着、吵着。
……
我却走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