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歌儿匆忙拜别掌柜,领着顾小六出门便问:“笋哥儿可找到新的居所了?”
“找到了,因为现居的院楼主人催得急,今日便要搬走,所以未曾请你过目。”
“无妨,笋哥儿办事还算妥帖,又有你从旁协助,自不会差的。”
江歌儿回了院中,笋哥儿已经打包得差不多了,一家四口加起来,拢共不到两个包裹,连驴车都不用聘,一人背一包袱慢慢走着去便是。
新屋离城内有些远,江歌儿两腿走得酸痛,眼见着前面有一大片庄子,还以为到了,结果顾小六指着那一大片的白墙灰瓦言道:“这便是十里庄了,正前方第三栋,便是你二叔如今的落脚点。”
“那我们所居何处?”
“小姐抬眼望望,可看见天边的一片翠竹?”
江歌儿顺着顾小六所指方向,到处一片青翠欲滴,哪分得清何处是竹何处是松?只能哀嚎一声继续赶路,也不知过了多久,笋哥儿才沉闷的发声:“到了。”
江歌儿打眼瞧,却是一处背山的竹屋,三面环竹,门前有一条小溪涧水流湍急,后门竹林间有一间新辟的空地,土壤还湿漉着,想必是为了达到自己的三个要求,先辟的一大块山地吧。环境还算雅致,只是竹屋有些狭小,若是人多,怕是住不大开,笋哥儿掏出地契,面无表情的言道:“这竹屋与这片山林都归村下的老猎户所有,可惜猎户短命,去年春猎死在了野猪獠牙下,膝下尚余一子,早早的送到了镇上当了打铁匠,这个竹屋并身后的这片竹林均低价过户给了我们,我瞧价钱合适便买下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请了山下的村长给我们当的中间人。”
江歌儿伸手接过笋哥儿递来的地契,上面明晃晃的签着檀哥儿的大名。
笋哥儿见之解释道:“檀哥儿是男丁,行事总是方便些,若是将来檀哥儿中了状元,这竹林便不用缴纳赋税,所以写的檀哥儿的名字。”
“我省得的,买房子的钱都是你们一担一担的鱼丸换来的,写谁名字由你们定,我不计较这些。”江歌儿神色淡淡,不知是否介意,顾小六打着哈哈:“小姐,你若是想写名字,我叫世子寄一叠地契予你,你想怎么写就这么些。”
江歌儿的脸色越加淡了,重活一遭,她可不想做任何人的附属品。
“当日在胡商那买的种子可带来了?”
“带着呢!当日小姐让少爷小心保管,少爷可是藏在箱柜中,夜夜临睡前都要临检一次呢。”
“拿来吧。”江歌儿伸手取走了笋哥怀中的布包,打开一瞧,果见颗颗干净饱满,见墙角有个木盆,从溪间舀来清水,将种子泡发,待来日发芽立马种下。
江歌儿沿着屋后的山地走了一圈,一片种土豆果腹,一片种黄豆酿酱,一片种花生榨油,或者炮制些五香味的花生,卖于鲜味馆的老板增收。
竹屋有些小,但幸好一应家居俱全,全是用竹子编制的,想来那铁匠亦不在意,全部送予了江歌儿他们,竹林地大,从旁在劈块空地,重新起个大点的竹屋也不是什么难事,今夜三人囫囵的睡了一觉,天一明笋哥儿便下村寻竹匠起屋子去了,江歌儿托顾小六下山买些鸡鸭散养并一些寻常果蔬种子。
日子是一点点过的,舒不舒心全看自己规划。
江歌儿自个去小厨房内做了些蛋糕,不辞辛劳的拎去了书局,檀哥儿对自己还是淡淡,江歌儿将竹篮中的蛋糕取出,放在檀哥儿的手旁,明明馋着直咽口水,眼睛却刻意的只盯着书本,倒是颜子玉对江歌儿热情许多,拿着一纸书稿追问:“这几篇故事可是出自你手?”
江歌儿眼风一扫,避重就轻道:“确是我的字迹无疑,子玉哥可是觉得有些不妥?”
“不妥,不妥,大大的不妥。”
江歌儿皱眉请问:“可是哪里犯了官家的忌讳?”江歌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在古时,“文字狱”之风一向盛行,行脚踏错,便是灭族抄家的重罪。
“不,不,不。”颜子玉立马摇头否认,满脸笑意道:“我原以为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孙大圣已是千年难寻,谁曾想你的拇指姑娘也能与之媲美,真是大出所料,大出所料,可以想见这故事发行后万人空巷的场景。”
原是虚惊一场,江歌儿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西游记》是中国十大名著,从江歌儿牙牙学语时,已经懂得哼着猴哥猴哥,你真了不起。而安徒生童话想必在丹麦等国地位也等同于西游记,中西文化的碰撞,竟被江歌儿硬生生提前到宋朝。
“接子玉哥吉言,保书局大挣一笔。”江歌儿笑着称谢。
“你也是个怪人哉,明明满腹锦绣文章,偏偏出口就成了铜臭。”
江歌儿微笑不语,只看着颜子玉一个劲的傻笑,顾小六瞧他们这般“眉目传情”,可是不妙,仿佛四周已有世子的眼刀向他砍来。
顾小六跻身至二人跟前,挡住颜子玉的视线,向江歌儿打千问道:“大小姐,时候不早了,去得晚了,恐闭市。”
“此是正事,子玉哥,今日前来书局不过是想告知你们一声,原来的院子我们不租了,该去八合里的农庄上居住了,这几日还在修葺中,等过两日整顿好了,再邀你们回家认个门。”江歌儿客气的告退,颜子玉重礼仪,一路送到门口,直至看不大见,这才返回屋中,檀哥儿已不见了影踪,竹篮中的蛋糕少了两块,不禁笑着摇头叹道:“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这几日江歌儿便沉迷于此院子当间,仗着风景秀美,势必要造出个人间仙境出来,可不知她的书稿一经面试,全城沸腾,不过数日,连京中亦是热闹非凡,洛阳纸贵再次重现。
重重宫闱间,有翠羽朴子的高官头磕于地:“官家,数月前微臣夜观星象,得见文曲星往东南方坠去,如今闽洲之地文采井喷,想必是应了微臣的卦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