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十章 风起云涌(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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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娘娘要去看望勾吾夫人,你把门打开。”侍奉新王后十几年的侍女启月开口吩咐。

“遵命!”荒达赶紧上前开锁,把门打开,恭恭敬敬地道:“王后请!”

王后从容地迈进德阳宫门槛,环视正殿,却只见季子坐在窗前,静静地捧着一卷竹简。她轻轻走到季子跟前,伤怀地说:“夫人,您受苦了!”说完,她不仅未摆王后派头,反而按照从前的王室礼度,恭敬地向季子施礼请安。

夫概悖逆夺权,季子将对夫概的怒火牵连到这位新王后身上,正打算好好讥讽她一番。可王后的这一举动,大出意料,季子只好按下怒气,冷漠地回了一句:“别!本宫担不起王后的大礼!”

王后瞧见勾吾夫人的态度,并不计较,她缓缓坐于季子下侧,轻轻地说:“妾身不敢有丝毫偏袒,夫君违背宗伦,实是大罪!事前妾身也曾苦苦劝阻,可他向来桀骜不驯,决定好的事,不达目的誓不言罢,妾身实在无法阻止他这一逆行!这些天,妾身日夜担惊受怕,苦思半月却不得良策。万般无奈之下,才冒然登门相求,叩问夫人,合府上下,如何才能避过此番大劫?”

依宗族辈份,王后乃长,季子与她往来不多。仅有的几面,也只在宫宴上见过。不过,与长公主聊起王族宗亲时,她提到了这位婶母,说她娴雅大度,为人十分亲和。季子相信长公主的眼力,能得她赞誉,说明这位婶母不像夫概那般野心勃勃!

王后眼窝深陷,虽经脂粉精心掩饰,但还是能清晰地看出一圈乌青。看起来果真如她所言,日夜不安!季子喜欢她的坦诚,不过,宫闱之事向来纷繁惊险,谁也无法肯定她是不是夫概所派,前来试探口风的。季子不敢冒然开口,万一中了夫概之计,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青洛煮了茶,端到王后跟前,季子微笑着说:“婶母喝茶。”

王后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就只皱眉,她唤来荒达,训斥道:“勾吾夫人乃千金贵体,尔等怎么敢以旧茶敷衍了事?”

“娘娘息怒,这是膳房拨给的,小的毫不知情啊!”荒达慌忙辩解。

“告诉其里总管,勾吾夫人一应用度,必须给以上品!”王后带着怒火吩咐。其里原是夫概府中的管家,夫概称王后,其里被调入王宫,领当王宫总管一职。他一进宫,就故意克扣各宫的日常给用。除了扣减,还以次充好,将陈年烂米、历年旧茶分发给各宫,让她们米不能食、茶不能饮!

“是是!奴才这就向其里总管转达娘娘的旨意!”荒达匆匆忙忙叩了个头,就赶紧退到殿外,让甫凡前去传达王后懿意。

季子婉然微笑,“其实都是些微末小事,婶母不必劳师动众!”

“宫中的诸位主子、贵人,本就尊贵,现在不得已居于各宫,万不能再受委屈!否则,罪上加罪,不知何时才能赎得清?”王后忧心忡忡。

“夺位这样滔天大罪,想要全身而退,实在是难比登天,请恕本宫帮不了婶母!”季子如实相告。

“难道合府上下只能等死吗?”王后含泪哽咽道。

“本宫说得是帮不了夫概叔父,保不了他全身而退!”季子道。

“夫君!”王后沉默了,她低着头思虑了很长时间,才颤着声问:“夫人是不愿帮,还是无法帮?”

“婶母,您既然来德阳宫,想必对叔父的行为早有认知,若有办法,您早就想到了,不是吗?”季子目视王后,明明白白地向她表露,自己真得没有办法保下夫概。

“照夫人的意思,能保全孩子们的性命,对吗?”王后低低地问。

“既然婶母找到本宫,本宫答应替你出面,说服太子请出王族长辈,去向父王求情,保住堂弟堂妹的性命,这是本宫最大的限度!”季子平静地说,”至于夫概叔父,也看他自己的造化。”

“多谢夫人出手相救!”王后泣不成声,“妾身会再劝说,让夫君放弃王位。”

“只要叔父肯放手,族中亲老不会见死不救。”季子和颜悦色地说,“况且叔父骁勇善战,乃父王的左膀右臂,禁闭一段时日,还是有希望重回军营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夫君坚持不肯退让,我该如何?”王后悲伤地问。

“婶母心中清明如镜,只是不愿说出而已。我相信,您早就盘算好了退路,果真有那一天,您也能从容应对。”季子微笑着说。王后见季子年纪轻轻,却能于险境中洞察出局势,不得不叹服。

王后走了,临走时吩咐侍卫,勾吾夫人在殿中每日阅书,易伤眼睛,准许她到庭院中走走,以散沉郁心情。

季子听到她的话语,不由得轻笑。婧云不解,愤愤不平地说:“夫人帮她出主意,还让太子出面,这不是让太子难堪吗?”

“夫概这一逆行,父王肯定恨他入骨!可是,父王因为王僚一事被天下人论说,这件事成了父王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季子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说,“她很明白,夫概这一博,胜算几乎没有。可她也盼着老天能垂怜,让夫概稳坐王位!之所以来找本宫,是想事情若真步入绝境时,能有个替她说话的人站出来,帮她一把!”

“心机可真够深沉的,这样的人,夫人千万不要帮她!”婧云恨恨地说。

“你错了,本宫这个忙,却非得帮不可!”季子淡淡地笑着。

“为什么?”婧云十分不解。

“因为,本宫吃了她的茶。”季子不愿与她过多言说。

“茶?夫人什么时候吃过她的茶?”婧云纳闷不已。

“喏,新茶送来了!”季子示意庭院来人了,唤来正在忙碌的青洛,“青洛,你性子稳,去应付吧。”

“是,夫人。”青洛赶紧放下手中的活儿,朝门外走去。来的是其里管家,他亲自领着宫女,重新送来了新米、新茶等一应物品,还一个劲儿地向青洛赔礼道歉,说是忙糊涂了,错给了给勾吾夫人的东西。

青洛清楚眼下不是跟他较劲儿的时候,借着其里的话,给他台阶下。他们站在庭院中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会儿话,其里让宫女把物品交给青洛,然后领着人离开。而荒达、甫凡,因为王后发了话,也撤到离正殿较远的地方看守。季子这时方得以出殿门,她走到梨树下,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尽情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

七月的天气无比酷热,尤其是半夜,屋外还是很沉闷。长公主觉得屋里闷得慌,将窗户打开透透风,不料竟着了暑气,全身发冷不止。而此时,昀欣恰巧宿于季子处。长公主挣扎着起身,强撑病躯拍打的屋门:“救命!救命!”

门外的守卫听到声响,过来问道:“什么事?”

屋里没有动静,守卫怕出意外,打开锁链,推门一看,长公主已经昏迷不醒。守卫慌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办……”

另一个还算机灵,朝同伴喊道:“快去叫医士啊!”

“医士在哪儿呀?”

“哎呀,真是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吗?快去快去,万一她死了,咱们吃罪不起!”先前瞧见的兵士害怕挨罚,赶紧朝门外奔去。另外那个留下的兵士,则将长公主抱到床上,然后关上房门,守在门外。

去请太医的兵士刚出碧云阁不久,就在宫苑的岔道口与一位宫女撞了个满怀。兵士行走得急,将宫女手中提着的宫灯撞倒,那宫女手中似拿着物品,又听到一阵东西碎落的声音。烛火倾倒,引燃了绢纱,倾刻间,宫灯被烧得干干净净。黑暗中,宫女怒骂:“走路不长眼吗?这下可好,打碎勐太夫人汤药,误了勐太夫人吃药,你担得起吗?”

兵士早已吓得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求情道:“这位姐姐,小弟初来乍到,不识宫道。刚刚情况紧急,不慎撞碎姐姐药罐,实是小弟之过。恳请姐姐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小弟不胜感激!”他一番讨饶,平息了宫女的怒气,她开口问道:“何事如此着急,说来听听,或许能帮你一把。”

兵士感激万分,连忙道:“小弟如此匆促,实是长公主突然昏迷不醒,赶着去请太医来给她瞧病。”

那宫女不怒反笑,轻笑道:“今天遇到我,算你运气好,你瞧我旁边的是谁?”

借着碧云阁传来的微弱光线,兵士看到一太医装束的男子,身上还背着一副药箱。“姑姑,太夫人之药,可依刚才老夫开的方子,重抓一贴,熬了给太夫人服下。这位兄弟所述长公主的病症十分凶险,老夫且随他前去察看一番,还请姑姑见谅!”嗓音听起来沙哑,想来是位年长的太医。

“米太医请便!太夫人毕竟只是是陈年顽疾,比不得长公主病势汹汹,耽搁不得。不过从未听说过长公主得此病患,太医还须小心诊治。”宫女言语中透着关切。

“谢姑姑!姑姑的笼灯烧坏了,我同小兄弟拐个弯就到,您还是拿上他的笼灯,这样路上能照亮些。”太医提议道。

“对,对,这本应由小弟作赔的。”兵士急忙将笼灯递到宫女面前。

“那我就不客气罗。”宫女爽快地接了过来,“长公主还等着呢,你们快进去吧。”

“对,对。太医,快里边请。”

宫女眼见兵士领着太医进入碧云阁,不禁捏了把汗。这名宫女不是别人,正是青洛。太医亦不是别人,正是迟立乔装而成。原来,这是她们演得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救出长公主。

‘太医’进入苑内,守卫知道长公主生病,因此未加盘问。他跟随兵士走到房内,只见长公主双目紧闭,两颊绯红,呼吸急促,连忙上前把脉。他对兵士道:“长公主外感暑热,内生心火,两者交迭,加之她神思不安,才致昏厥。”迟立不懂医术,照本暄科地将青洛跟他说的话一古脑儿背出,还装模作样地捋着下巴上的假须。

“现在怎么办?”兵士十分着急,他可不想长公主在自己看守的时候死掉。‘太医’从药箱内取出一贴药草道:“拿瓦罐用水煎上,小火熬一个时辰,去掉渣渍,端来给长公主服下即可。”

“多谢太医!”兵士忙接过药材,临出房门时‘太医’喊了他,“把门带上,长公主吹不得风。”

“是,是。”兵士依言将门关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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