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2章 遇险(1 / 1)越景宸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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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书院前堂,辛九没有陪同进去,他告诉息潇儿,太子与勾吾夫人在后院等她。息潇儿谢过辛九后,独自迈进安安静静的木廊,平日紧闭的厚木门,此时虚掩着,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阳光照射进天井,被高高的院墙遮挡,一半明亮,一半阴暗。一只山雀停在井沿口,东张西顾眺望,见有人来,急棱棱扑翅飞走了。穿过石阶,又是一道门,息潇儿突然一阵眩晕,胸揪心悸,浑身乏力。她急急扶着门廊,想歇口气。恰在此时,眼前突然一亮,一个绝美的容颜欣喜地唤道:“潇小姐!”

可不知道是不是方才轻微的响声惊动了勾吾夫人,竟亲自来迎息潇儿,她不能不有所回应。息潇儿连忙克制自己的心绪,努力平静地行礼:“夫人!”

“大家都在等你呢,快进去吧。”勾吾夫人笑语盈盈。

“是。”息潇儿深吸口气,定一定神,然后从容地跟着勾吾夫人进去。这院子往常十分清静,突然间多了两个人,好像变得热闹了,一时间,真有些不适应。勾吾夫人欢悦地挽着息潇儿,亲密地拉她坐到自己身旁。就算息潇儿知悉“季左公子”并非名门公子,她仍不能坦然面对娴贵端雅的勾吾夫人,在她面前,总觉得自己作茧自缚、愚蠢可怜!

勾吾夫人乃是太子正妻,身份尊贵,息潇儿不敢再有冒犯,默默坐开。原夫子见息潇儿低眉垂首,寂寂落寞,明白她依然耿耿于怀“季左公子”的身份。可这事无可更改,她只能接受。况且此事本就由息潇儿率先挑起,不管如何,总得要给太子一个交待。这件事彻底作一个了断,日后若再见,不至于这般拘束难堪。“潇儿,你擅自将夫人带至息庄,害殿下多日寻找,惹下大罪!勾吾夫人仁慈心善,不予降罪,但此事总得要有一个交待,否则,息氏合族不安。”

“是。”息潇儿经过一夜的平复,神情虽然平静,眼眸中仍带伤意。她缓缓走到太子跟前,恭恭敬敬地跪下领罪,“息潇无知鲁莽,犯下不可饶恕之罪,殿下随意发落,息潇决无二话!”

“潇妹妹,今早不是说了吗?你虽有错,但可谓不打不相识,本宫与殿下网开一面,不予责罚。”勾吾夫人一边向夫差示意,一边上前搀扶。

息潇儿轻轻挣脱,正色道:“息族能凝聚人心,在于赏罚分明。夫人慈怀,开恩免责,息潇却不能安然于心。”

“殿下就是这样的脾气,昨日也是一时生气,才下禁令。现在他气消了,自然不会同你计较。”勾吾夫人好言劝解。

息潇儿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一心领罪。

“行了,你擅劫夫人,本宫确实生气!而且不是一般地生气,气得想将你生吞活剥了。”夫差言语严厉,神色却十分轻快,显然已不打算追究息潇儿了。

“殿下玩笑呢,别放在心上。”季子赶紧解释,她朝夫差猛猛地瞪了一眼,“不许吓唬我妹妹。”

“敢收她作妹妹?”夫差哑然失笑,“依着她的胆子,还不翻上天?”

“潇儿心地善良,不像你说得这般凶恶。”季子替她辩解。

“反正我不信。”夫差端起陶杯,细细品着香茶。

“夫人,您不必为小女说情。”息潇儿低低地说。

“殿下故意吓唬,逗你呢。”季子和颜悦色地说。

“行了。既然夫人无恙,又一直帮你说情,本宫总不好驳她面子。”夫差放下茶杯,往杯中续了茶水。

“快!”季子趁机拉息潇儿起来。

“谢殿下宽宥!”

季子拉着息潇儿一块儿坐下,这回,息潇儿没有躲避,安安分分地坐在勾吾夫人旁侧。

勾吾夫人微笑着说:“方才说着息族的事呢!夫子说你与及贡交手多次,能否将他的底细与大家说说。”

原来是为这事,而不是来兴师问罪!息潇儿愁绪顿消,脸色也不像方才这么难看。她不假思索地道:“及贡怕被人抓住把柄,行事非常缜密谨慎。除非有重大之事,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露面,所以欲获取证据十分艰难。”

“难道说只能由之逍遥法外?”勾吾夫人深为不平。

“这么多年,为诱其露出马脚,我与息琳姐姐费尽心思,以息庄千匹绸布为代价,方窥得其一二踪迹。”息潇儿坦言及贡难对付,“那一次,息琳姐姐散出风声,说有千匹上等绸料押送给固邑的布商。当着街坊的面,整整装了十车,绸铺大管家息格、小女的庄丁息毓率几十位仆丁亲自押送。或许是这趟货物价值太高,及贡禁不住诱惑。在商队启程的第三天晚上,带着豢养的死士前来劫货。我们假装不敌,且战且退。及贡得手后,息格、息毓悄悄跟踪,发现了死士落脚的巢穴。”

“在哪儿?”夫差问。

“期思城西三十里外有一座木廊桥,被称为括桥,居住此地的人称之为括桥庄。息毓假扮货郎进村打探,发现他们没有任务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寻常百姓无异。息毓跟踪了很长时间,前不久,息毓跟踪死士,听到死士首领恳求及贡放了他的弟弟,他定遵守诺言,继续替他卖命。”

“及贡顾左言右,未明确表态,只说会好好照顾他的亲人。死士首领说,牢狱湿浊,他弟弟的痛风症又犯了,他愿意自己进到大牢交换弟弟,并且表示会死心踏地给他办事,他恳求及贡派人将其弟送到括桥庄,让他好好医治。”

“及贡不肯,他说,留他弟弟一命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喝斥他不要得寸进尺。末了,及贡说会请医士给他弟弟治病,命他安分守己,不要惹是生非。”

“后来,我们多方打听,得知及贡利用手中权柄,将一些有罪囚犯的刑罚故意判得很重,以此威胁他们的亲人充当死士,来为他卖命!”提到及贡不计其数的罪行,息潇儿怒意难掩。

“朝廷任命他为邑令,是希望他能给百姓谋福祉,没想到他竟妄图私利。”夫差怒道。

“岂止如此,及贡借名赈灾,实则中饱私囊,已经十余年。”息潇儿禀道。

“你说他贪了朝廷拨付的钱粮?”夫差震惊地问。

“连军队都敢杀,这有什么不敢呀?”息潇儿冷哼了一声。

“说说具体情形。”夫差绷着脸问。

“这事息琳姐姐最清楚,殿下还是亲口问她吧。”息潇儿。

“息琳是绸庄的女掌柜,化名原卉,她与及贡周旋多年。”季子轻轻解释。

“息小姐,你把相关的人员悉数请来,本宫要彻查此事。”夫差命令道。

“是!绸庄的息琳,渺逍坊的息茉,她们掌握了很多线索,殿下可以一一询问。所有事情皆有据可查,绝无虚言。”息潇儿郑重表态。

“好,本宫会派人加以核实。”夫差道。

有了息庄的解毒丹,将士们可以自如进入那片花地。夫差将留守湖畔的兵力重新调整,按照行宫的防卫布署,将兵士调到息庄。所有重要路口、要隘皆布下兵力。即使原夫子与延风所言属实,对夫差、季子没有恶意,也要做好防备,这是他长久带兵以来养成的习惯。夫差派井察子持他的信件去见简素将军,调查及贡是否如原夫子所言,祸乱朝纲。

井察子不敢迟滞,立刻率辛九等数名兵士赶赴兵营,将太子之命传达给简素将军。简素自然全力配合,他亲自拔给两名得力副将据夤、燮同和数十名精锐兵士,命他们随井察子赴官制监牢调查。出发时,井察子叮嘱据夤、燮同等将士,待会儿到了牢房,警神留意周围的一切动向,千万不要松怠,随时做好搏斗的准备。井察子提醒时语气郑重,像是面临大敌。据夤曾跟随太子一段时间,深知有些事不能直接了当地道明,连忙道:“井将军放心,弟兄们全力以赴,绝不会牵绊差事。”

“据将军到底是简大将军得力干将,见多识广!”井察子深为敬服,“事情如何态势,尚不十分明确,为谨慎计,只好先请大家注意防范。”。

“井将军,到底什么样的狱犯,需要这么多人?”燮同将军好奇地问。

“燮将军,据说此人阴诡狡诈、武功极高,很难对付。”井察子如实告诉,但隐去了名字。

“犯人都带了粗重镣拷,行动受制,任他如何高强,肯定敌不过咱们联手啊!”燮同信心十足地说。

“问题是对手潜藏极深,目前为止,仍不能确定其身份。”井察子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要兴师动众。”燮同恍然大悟。

“走吧,到了地儿,大家都警醒着点儿。”说完,据夤率先上马,抖着缰绳往前走。燮同、井察子等人随即跨上马跟在其后。

季子与夫差团聚,他又答应帮息族出头,心事全然了无。即便是安安静静坐在窗下,看夫差插拭佩剑,亦觉无比美好。婧云从木廊轻轻走来,手中捧着一套淡青色的男子衣裳。夫差抬头看了一眼,微笑着说:“快去换上。”

季子不解地问:“好端端的,穿这干什么?”

夫差正好拭完佩剑,将剑插回剑鞘,走到季子跟前,凝望着她:“春时最美的景色,你在跋涉中度过,没能好好欣赏。息庄地处高山群峰之中,气候比山外寒,现下正是百花绽放的时候。听说山后有一大片桃林,不想去看看吗?”

“你也知道那片桃林啊?”季子兴奋地依着夫差问。

“这不是息庄的秘密,再说,稍稍动脑很容易分析出来。”夫差微微一笑,“你看,这院里的海棠,开得正盛。想必其他花不会这么早就谢了吧?”

“夫君猜对了,前天跟踪潇妹妹去了桃林,看到了一株繁茂的桃花。月影下,朦胧静谧,别有一番风致呢。”季子欣喜地说。

“你跟踪息潇儿?”夫差哑然失笑。

“对啊,她很久才知道。”季子骄傲地说。

“人家早就发现了,只不过不出声而已。”夫差轻揽着她。

“不可能!”季子十分肯定自己的判断,“我很小心,走路都轻轻的,怎么可能被发觉呢?”

“好好好!夫人最厉害,来无形、去无踪,孤身赴险,探明了敌情。”夫差笑着说。

“你嘲笑我?”季子不满,狠狠地揍了他一拳。这对夫差来说,不过是挠痒戏闹,根本没当回事。

“快去换衣服吧。”夫差催促,“桃花盛放的花期很短,今天若是去不成,明日说不定只剩下残瓣败蕊了。”

“那还什么?直接上山不就行了?”季子心急地说。

“你忘啦?穿着裙裳行走可不哟便。”夫差笑着道。

“等着。”季子赶紧唤婧云进屋。不一会儿,一个温雅轩朗的年轻公子翩然出现在屋门口,夫差望着她俊朗的扮相,沉思道:“难怪息潇儿被迷得死死,这么美的小公子,谁人不爱?”

“在嘟嚷什么?”季子轻盈地奔到夫差身旁。

“从前没发现穿男裳有什么特别,今日细瞧,果真活脱脱一个翩翩贵公子。”夫差打趣道。

“喜欢公子不?”季子眨着纤长的睫毛,别有深意地问。

“什么意思?”夫差瞬间明白她的意图,急忙否认,“我没有特殊喜好!”

季子婉然一笑,她突然想起一事,犯愁道:“答应潇妹妹和夫子,帮他们捉拿真凶,咱们撇下事情去游玩,不合适吧?”

“放心吧,”夫差一把拽过季子纤白的手,牵着她往外走,“已经吩咐井察子去调查,很快会有结果。查案耗费时间,咱们总不能坐着干等吧?”

“原来夫君早有安排?”季子惊讶地问。

“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办好。你呀,无须时刻掂记心上,专心赏花就好。”夫差劝说着。

“井察子什么时候回来?”季子追问。

“这要看案情复杂到什么程度。”夫差道,“整件事要综合判断,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说不定息族也有过错呢?”

“好吧,相信夫君。”季子紧紧依着夫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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