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察子去见太子,正好他与勾吾夫人海棠树下对弈。“殿下!您找我?”井察子问道,声音很平和。
“叔雍另有差事,你一个人要对付及贡还有屠英,恐怕分身乏术。”夫差眼睛不离棋面。
“殿下无论择谁?末将没有意见。”井察子明白此行为何事。
“及贡毒害将军一事,事实确凿,无可辨驳!所以,本宫相信息族被及贡灭门一事,不是空穴来风。眼下正缺人手,让息潇儿与息毓给你当副手,由你差遣,如何?”夫差用一颗黑棋堵住白棋的去路。
“没问题,稍后末将就撤走看守二人的兵士。”井察子道。
“一些小事你三人商量即可,不必事事来请令。”夫差吩咐道。
“是!”
“该你了。”夫差愉快得对季子说道,刚才这一步棋,拿住了季子的命门,她正急于突围呢。
季子苦思冥想,不得结果,见井察子还在,急忙求助:“井大哥,帮我把这颗棋抢走!”
“哎,不许耍赖啊?”夫差一边护住棋,一边让井察子离开。
“哎呀,都连输三局了,就不能让我赢一次嘛?”季子撒娇道。
“夫子说,今日是个黄道吉日,诸事皆宜,果然不虚!”夫差望着季子一筹莫展的愁态,坏坏地笑道。
“既然黄道吉日,为什么我还会输?”季子沮丧地说。
“说得也是,难道黄道吉日会选人吗?”夫差故意装作不解。
“哼!”季子很生气。
井察子没有插话,静静站在旁边仔细研摩棋局。
“举棋认输吧?”夫差朗笑道。
“不!”季子倔强地回答。
“夫人,这儿!”井察子指着一处落子点。
“哇!”季子欣喜万分,“啪!”棋子轻巧地落在棋盘,这一下,轮到夫差费心劳神了。
“观棋不语!井察子你坏了规矩!”夫差不满地道。
“不愧是我的井大哥,永远都护着我。”季子欢悦不已。
看到神采飞扬的季子,井察子倍感温暖,亦一本正经地笑着附和:“公主永远是公主,无论什么时候,末将都护着您!”
“行了!行了!别再演忠诚,赶紧找息潇儿商量正事去。”夫差急不可耐地支出井察子。
“公主,需要帮忙遣人到云庭院言语一声。”井察子笑着离开院子。
“好嘞!”季子欢快的话音回荡在夏初凉凉的夜晚。
井察子去往云庭院的路上,碰到黑皮与他的手下,他笑嘻嘻地道:“井将军,何时请兄弟喝喜酒?”
井察子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什么喜酒?”
“哎呀,别装了!弟兄们都瞧见了,你与渺逍坊的坊主都成双成对了,还在这儿装傻充愣?不怕人姑娘伤心哪?”黑皮提醒道。
“我?”井察子一时语塞,这当中解释起来实在费口舌,“咳!就在她家吃了顿饭,仅此而已!”
“啧啧啧!听听!弟兄们,这就是咱的侍卫将军,大气!”黑皮撇着嘴道。
“哎哎!别阴阳怪气的,真的就吃吃饭,没把她怎么着!”井察子耐着性子解释。
“得了吧!在人家里整整一下午,穿了身破衣服进去,出来换了身新衣裳,这怎么解释?”黑皮不依不饶。
“衣服破了就换呗,有什么奇怪吗?”井察子问。
“这么巧,她家正好有您的衣服?弟兄们瞧瞧啊,这尺寸,多一分太长,少一分太短,刚刚好,肯定是给你做的嘛!”黑皮围着井察子转了一圈,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遍。
“巧合的事多着呢,一一给你说去?”井察子心知说不清了,干脆不予理睬,转身准备离开。
“别呀!将军!将军!属下不会说话,您别放在心上。”黑皮一见,急忙拦住他,苦着脸道:“属下也是奉了命令,激您承认的!”
“激我?”
“对啊,殿下说您脸皮薄,不好意思开口,让弟兄们起起哄,逼您认下这事呢?”黑皮如实交待。
“殿下都知道了?”井察子十分意外,“他......他怎么知道的?”
“您中午去息茉姑娘家的时候,正巧有弟兄看见了,回来后几人悄悄议论,恰巧被殿下听到,他吩咐大家继续盯着,还跟弟兄们打赌,说您要是待上一个时辰,就算他输,赏每人一只金铃子......”黑皮说道。
“他们就趴在院门外盯了一下午?”井察子问。
“可不是!”
井察子惊得不知道说什么,许久才说:“那几个小兔崽呢?”
“我也不知道是哪几个?这些话,也都是听说来的。”黑皮道。
“这么快就传开啦?”井察子很是无奈。
“风花雪月的故事,本就吸引人,再说故事里的人还是咱将军,能不好奇吗?”黑皮说道,他见井察子紧绷着脸,劝道:“息茉姑娘挺好的,长得又美,大伙儿都看出她对您有情,娶了呗?”
“别再瞎起哄啊!”井察子警告道,“眼下正办要紧案子,不要胡言乱语,听明白了没有?”
“噢。”
井察子不愿意听他们废话,赶紧往云庭院走去。
夜深了,息庄归于沉寂,井察子与息潇儿、息毓商量完接下来应对及贡的事,回到住处。他刚一踏进屋,灯‘忽’地亮起来,把他吓了一大跳。突然的亮光刺得他看不清屋中之人是谁,情急中,他握紧了佩剑,随时准备迎战。
“不就是点个灯吗?紧张什么?”一个轻柔声音悠悠地飘进井察子的耳朵。
“息茉,你能不能正常点儿?”井察子已经被满耳的传言搞得不胜其烦,又被她突然来这一招。
“我很正常啊。”息茉轻描淡写地说。
“男女有别,以后别来我这儿。”井察子粗声粗气地说道。
“哟?生气啦?”息茉凑近前,脸几乎贴住井察子的下巴。
井察子急忙往后退了一步。
“有精力跟我生气,想必恢复如初咯?”息茉笑嘻嘻地说。
“恢复什么?”井察子不解。
“你见到勾吾夫人不心慌了!”息茉附在他耳畔低语。
井察子惊呆!他没料想息茉会这么说。
息茉望着他呆愣的表情,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说:“怎么谢我?”
“我?”井察子突然记起,这些日子见到勾吾夫人,莫名地焦灼,所以才寻由避而不见。今晚一见,心境平和从容,复如从前!井察子怔怔地望着息茉,不知如何作答。
“瞧你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呢。”息茉俏然笑语,“夜深了,我该回去了。”说完缓缓往外走。
“我送送你。”井察子连忙跟上。
“不用,”息茉说话依然轻柔,“从小在这儿住着,比你熟。”说完迅速离开井察子的住处。
望着息茉的身影,井察子纳闷她是怎么瞧出来的?不管她行事如何奇特,总之,井察子的心症就这么痊愈了。
按照太子的布署,井察作了相应的分工,息潇儿、息毓跟踪屠英多次,对他较熟悉,就由他们来负责。而他,则与辛九一路,监视飞花楼的动向。正当大家准备出发时,娅娅来了,她听说潇姐姐解除监禁,兴高采烈地来看望,得知她要出门,非要跟随。有娅娅在,就有丛野在,屠英居住的周围,死士众多,有他们加入也好,以防不备。井察子特意叮嘱,千万不要暴露身份,否则会打草惊蛇!
却说井察子与辛九以主仆身份,入住了“臻安客栈”,这家客栈斜对着“飞花楼”斜的后院,不管是精于此道的花客还是负责洒扫打杂的伙计,只要从这儿出来,均逃不过他们的法眼。且臻安客栈人来人往,不容易暴露身份。“你在这儿盯着,我去隔壁看看迟立他们。”井察子吩咐道。
“好。”辛九推开半扇窗户,一眼不眨地盯着飞花楼。
井察子来到迟立的屋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迟立警惕地问。
“我。”井察子轻声回道。
门缓缓打开,迟立探出半个脑袋,见着井察子连忙道:“井公子,里面请!”
井察子跨进门槛,迟立迅即紧闭屋门。井察子见阿丰趴在窗前,眼睛紧紧地盯着外面,对他们道:“你们连着住了三天,是时候出去走走逛逛了,免得客栈的掌柜、伙计们怀疑。”
“飞花楼怎么办?不管啦?”迟立不放心地问。
“隔壁已经开了一屋,这儿由我和辛九守着。你们呢,就回别苑休息两天。不许去别处啊,留在别苑等候差遣。”井察子提醒道。
“是。”
“井公子,您顾得过来吗?这盯人的活儿可不轻松,眼睛都盯酸了呢。”孚离搁下拿在手中对照的一幅画像,揉了揉僵硬的脖颈,双眼布满血丝,连着盯了几日,眼睛又干又酸痛。他指着画像说:“盯了好几天,没见着您说得这人。”
“没关系,他迟早会回来的。”井察子并不心急,微笑着道。“二位兄弟辛苦了,我已经让人炖了消乏清润的汤羹,有助于明目清心。”
“谢井公子关心。”阿丰很高兴。
“井公子,我们先走了。”
迟立与井察子打了招呼,就和孚离下楼了。经过柜堂,掌柜热情招呼:“二位公子歇好了?”
迟立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道:“勉强补回点儿精神,真想再睡个三天三夜!可手头的买卖不能不顾哇,还得出去忙活儿不是?”
“是是是!”掌柜顺着话头问:“二位公子是否需要厨上准备些吃的?食材新鲜,全是今早上刚采办的。”
“谢掌柜的,我听说东街有一家食坊,味道极好,打算去尝个鲜儿。”迟立微笑着说。
“您说得是杏桃居吧?”掌柜赞不绝口:“他家的面点独具风味,名扬四方啊!”
“正是呢。”
“公子既然想吃杏桃居品鲜,那就赶快去吧。他家的数量有限制,去晚了可就没份儿了。”常掌柜热心提醒。
“好嘞,这就去。掌柜的回见。”迟立装出急于品餐的神态,与掌柜道别。
“回见!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