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在山脚下停稳。

方灵萱沿着船板从船上下来。

方家族地前立着一座铜钉红漆大门，门周围的景象都隐在云雾里。

两个守门弟子站于门前面无表情。

方直从船上下来，他们两个立刻上前讨好。“三爷，您回来了。”

方直随手丢了两块灵石。

他们更是乐得见眉不见眼。“您请！”

大门发出一声沉重的声响，声音就像深山里的古钟一样悠远。

守门的族人眼角余光打量了方灵萱一眼。这就是家主从小养在二老爷那里的四小姐。嗯，身上的气息已经是筑基后期大圆满了。

啊？十三岁就是筑基后期了。

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方灵萱不知道自己引起多大的震撼，她披着桔黄色的夕阳余晖，踏着米白色的石阶拾级而上。

方家老祖不想后代子孙有修为后就变得惫懒，特特把住所建于山顶上。方家的人来回都要经过999级台阶。让方家子孙能忆苦思甜，但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磨炼方家人的意志。

当然，如果是来方家拜访的客人，就不必这么辛苦。

山下停着载人的仙鹤。如果有客人来，御兽堂的人就会把仙鹤牵出来供客人骑乘。

石阶上终年绕着浓稠化不开的云雾，走在石阶上，只能看到前后十丈距离的台阶。走在半道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仿佛永远都走不完似的。往下望，翻腾的云雾像是巨兽的嘴巴，身子仿佛要直直地往下坠。

云雾有着阻隔神识探查的作用。

任何人只能埋头往前走。

一些心境不够的人就会从台阶上跌下来。

方直本来还有些担心，一直走在她身后。

方灵萱走的速度的和平时没有什么区别。以前她登泰山早起看日出，乘缆车到半山腰，剩下的路都是自己爬上去的。

到了泰山顶，向下看一眼，云雾仿佛都在自己脚边。

和泰山的险峻相比，眼前的999级台阶实在是小儿科。

方家有族人会掉下台阶，恐怕是在族内日子过得太安逸了，要么就是有恐高症。

方灵萱不知道的是，这云雾是阵法所生，心中稍微有恐惧就会产生幻象。

方灵萱走这999级台阶完全当是在旅游，当然不会害怕！

走完999级台阶，眼前的云雾一下子消失了。

两边是刀削一般的石壁，石壁上都是红彤彤的岩石，岩石上面爬满苍翠的常青藤，走近了看，岩壁上布满流水冲蚀的痕迹。

中间留有一条狭窄的山道，一次仅能供3人过去，山道是平整的黄土路，路两旁种着一些百年份的灵花灵草。嫩绿的灵草间红的、粉的、白的灵花探出头来，十分可爱。

“你父亲他外出办事很少在家中。不过，你母亲一直住在后宅。大嫂见到你想必会很开心。”

方灵萱但笑不语。未必吧！她还记得出生时便宜母亲看向她时那失望的眼神。方灵萱不对她抱有希望。

她母亲如果对她只是冷淡疏离就很好了。

她的父母对她啥态度都好，眼下她有重要的事情。

“三叔，这些灵花灵草谁种的？”

“不晓得，听说是老祖不小心撒下的。正好这里灵气充沛，这些灵植无人料理也生得很好。”族人听说是老祖留下的，都不敢打这些灵植的主意。再说了，这些灵花灵草开得挺好看的，长在路边也有点缀的作用，省得光秃秃的。

“三叔，你等我一下。”这些灵花灵草拿到外面坊市去卖，应该能赚个三万中品灵石左右。虽然离她的目标还有很大的缺口。但苍蝇腿也是肉啊。

方灵萱弯下腰，宛如切割机一般在路旁穿梭忙碌，将一株株灵花灵草收进储物袋里，忙得不亦乐乎。

方直瞪目结舌地道：“灵萱，你很缺钱吗？”

方灵萱想也不想地回答道：“缺！”

“你出发前，二哥二嫂没给你准备灵石吗？”二嫂不是挺疼她的吗，怎么……

“二婶给了我三万下品灵石。”她要真的只是筑基期修士，那这些灵石也够用了。方灵萱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心念一动，把曼夭给唤了出来。

方灵萱指使曼夭一起摘灵花灵草，省得耽误时间。“小心点，这些都是灵石。”

曼夭一脸郑重。“主人，你放心！”

方直感觉到曼夭身上属于10级妖兽的澎湃妖力，心中震惊莫名。她侄女竟然收了一个10级妖兽作灵宠？

看来侄女这一路上有不少奇遇。

方直暗自叹了一口气：算了，回头买些种子补种上就好了。

有了曼夭的加入，摘灵植工程终于竣工。

方直看着光秃秃的黄泥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侄女这雁过拔毛的性格还真是别具一格。

在他们的头顶上方，一直悬浮着一面古镜。当方灵萱走过的时候，古镜缓缓亮了起来。明明灭灭，忽然一道强光照了下来，将方灵萱包裹在内。

方灵萱在这光罩内寸步难行，连挣扎都做不到。她就像一具石像一般一动不动。

“灵萱？”

方直神色复杂。这面镜子名为乾坤镜。方家人回族途中都必须经过999级台阶，除了考验方家子孙磨炼子孙的意志，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这名乾坤镜。

方家人外出历练，如果被人夺舍了，乾坤镜就会照出他真实的面貌，将之湮灭。

乾坤镜忽然发威，这证明方灵萱很可能已经被人夺舍了。

大乘期以下任何人都逃不过这面镜子。

方灵萱不明所以，但她隐隐猜到自己现在面临一场危机，额头上流下豆大的汗珠。

乾坤镜像石壁上倒影出一道光。

石壁上渐渐出现方灵萱的身影。

方直愣了愣。“？”

乾坤镜闪了几闪，像是在犹豫。

方家族地后山，一白须老者向一线天的方向看来。

他看到了一线天的景像。“咦？”

这面古镜也有出错的时候。

他挥了挥衣袖。

乾坤镜像得到了安抚，收回了光束，恢复了平静，重新嵌于石壁之上。

方灵萱定了定神，强笑了一下。“三叔，刚才怎么回事？”

方直挠了挠头，解释了一下乾坤镜的原理。“可能是你从来没来过族地，乾坤镜便将你的神魂检查了一遍。”方直看了曼夭一眼。如果是这样，按理说乾坤镜会把曼夭也检查一遍。

严格来说，方灵萱并不纯粹是这个世界的人。

方灵萱听着一阵后怕。修仙界虽然没有掌握科技知识，但还是不容小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