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动手了?
他静静立在门外,直到屋内烛光熄灭方才离去。
这小子,究竟有何目的?面上瞧着蠢笨不堪,想来也是迷惑人的。
转日,奚青山大清早兴冲冲跑到恒寂的院落。
行至门前,悄咪咪拉开一条缝,一根修长的食指顺势自门缝里伸出直直戳在她的脑门上。
“寂寂,我是你的小厮,除了侍奉你饮茶写字之外,更衣沐浴我也能的!”
保持着脸颊向上的姿势,她死性不改,伸手欲捉他的手指,被人堪堪避开。
书上说了,与心上人产生情愫最快的法子,便是与他腻在一起,方能日久生情。
恒寂懒得理她,抬脚往前走去,奚青山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被人毫不留情拍开。
“寂寂,你今年已及冠,可否有成婚的打算?”
“寂寂,你还未告诉我你喜欢哪种性子的姑娘呢?我也好为你掐算掐算。”
“寂寂,若是你成婚的话,对嫁妆有无要求?有的话,要求嫁妆多少呢?”她好准备。
她叽叽喳喳似一只欢快的小麻雀,边走边说,吵得恒寂心烦。
他蓦然停住,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嗐,你是我的主子,应当的。”
眼见恒寂加快步伐,她蹿步至他身前,笑眯眯问:“寂寂,你知道奚府吧。”
“怎的。”
“你觉得奚二小姐如何?”
“直说。”
“听闻奚家二小姐聪慧伶俐,为人豪爽,姿容尚可。也读过些书,会识字,会武,你觉得如何?”她伸手比划着说。
恒寂不答,反问:“你喜欢?”
“我,呃……”奚青山大肆夸奖自己一番,被这一问险些反应不过来,呵呵干笑一声,“那是自然,曾有幸窥得一面,果真如此传闻所言,你觉得如何?我觉得尚可,适合你。”
她整日不干正事,竟讲些没头没脑的胡话。
粉嫩小嘴张张合合,叭叭吐珠子似的。
恒寂突然捏住她的嘴,阻止她说下去,云淡风轻道:“既然你如此闲,那便去把马厩打扫干净,刷马,喂食。”
奚青山被他捏得撅起小嘴,含糊不清道:“不不不…不行,我是伺候你的,怎能去伺候小马儿呢!”
“那就闭嘴,烦得狠。”
“噢——”
恒寂前脚离开,彩雀后脚来。奚青山跟着她行至一处墙角,她将两个浅蓝荷包塞给她,解释道:“小青弟弟,这些银子我不能要,还是还给你吧。”
奚青山弯唇一笑:“我知道,无功不受禄。可是彩雀姐姐对我好,这些银子你就收着买些自个儿喜欢的物什,女儿家要对自己好一些。姐姐放心,这些银子是干干净净的,绝无半点污秽。”
彩雀还是摇头:“小青弟弟,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存着将来娶媳妇儿。”
“娶…娶媳妇儿,呵呵呵,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些,媳妇儿还没影呢!彩雀姐姐,你别墨迹了,快收着吧,啊。”
两人推接片刻,彩雀拗不过她,最后只得扭捏着将荷包贴贴实实藏进袖中。
先替小青弟弟存着,待他需要时再还给他。
“小兄弟——”
刚准备离开,一道暗含兴奋的女音传来。
迎面碰上这群人,奚青山也不心虚,笑呵呵打招呼:“找我有事?”
领头的绿衣婢女招手,示意她上前。
她转头与彩雀低语几句,彩雀点头离开。
“小兄弟,你给姐妹们办的事如何了?”行至人前,领头的绿衣婢女襄狐压低声问。
她故作疑惑,偏头问:“襄狐姐姐,你们让我办的何事?”
“你忘了?”襄狐微惊。
“我压根不记得呀。”
闻言,其中一名婢女不悦出声:“我说这位弟弟,你昨日已经收了我们的银子,难道还想赖账不成?”
奚青山微眯眼,继续装蒜:“我记性略差,你们要说清楚啊,不然我如何记得。”
襄狐压下心中的不悦,耐心提醒她昨日的事。谁知她听后,义正言辞道:“什么?在你们眼里,青郎我可是那种卖主求金之人?这种事情,我是断然不会做的!”
几名婢女齐齐变了脸色。
襄狐微微睁眼瞪她:“昨日收银子的时候你可没如此说辞!”
“昨儿个我说什么了?银子是你们自个儿塞给我的,我好像没答应你们什么吧?”
“你!你怎的如此无赖,信不信我们抓你去见官!?”不知是谁怒吼一声。
“见官?”露出一排整齐的贝齿,她佯做妥协道,“好啦好啦,我方才是逗你们玩的。诸位姐姐住在王府也挺久的了吧,难道还不知主子的性子么?我昨日方提一句,便被骂了,他还说了一句话。”
众女好奇心被吊起,齐声问:“是何?”
表情凝重:“他说啊,他对女子不感兴趣。你们该懂得吧?”语罢又忙提醒,“诸位姐姐可莫要乱传啊,不然我会被主子打死的!”
此话一说,纵然她们不信,却也会有阴影。
便是给恒寂抹了一层黑,也算报复他了!
“我不信,谁知你是不是哄我们的。”襄狐坚定摇头。
“嘁,信不信由你呗。只要你们莫乱声张就好,若是传到主子耳里,有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的。走了。”
哼着小曲儿在众女探究的目光中远走,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虎狼之心不可纵!趁早扼杀在摇篮里。
注视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襄狐冷哼一声:“这小子是在拿我们当傻子哄!敢耍我,定要他好看!”
“就是!瞧她同彩雀关系颇好,他俩莫非是有什么猫腻?”
“谁知道呢!”
……
“逐美之心人皆有之。寂寂,虽然你性子不好,但你着实有魅力极了。”书房里,奚青山推立在一旁研墨,忍不住开口。
研墨手法甚是熟稔,轻重有节,不急不缓,墨色细润,墨香淡淡。
见恒寂不理她,便又自顾自说起来:“你可知,这府里有多少女子暗暗倾慕你?”
“你收了多少银子。”嗓音平平。
“银……啊,你都知道啦?”奚青山停下动作,凑到他身边,弯身问,“是花幽姒告诉你的对不对?”
咫尺之距,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桂子清香悠悠飘进鼻腔,惹得恒寂不适,抬起胳膊肘将她推远了些。
“寂寂,你不会生气了吧?”她眨眼问道。
恒寂皮笑肉不笑:“你做的事,与我有何干系?我再警告你一次,不准这样叫我。”
奚青山一愣,随后苦闷揉揉脸,不说话。